未央宮里安靜極了。

面對不斷雷區蹦迪的霄妃和臉色越發難看的馮德妃，沒有人敢吭聲。

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慎之又慎。

芙蓉張了張口想要繼續呵斥瀾川，卻發現經過對方那一番顛倒黑白的說辭后，竟然無從怪罪。

說她無禮吧，人家字字句句都是歉意和自省。

說她有禮吧，怎么聽怎么像是諷刺。

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回懟的突破點。

瀾川不由掩唇輕笑，果然，陰陽怪氣就是永遠的神！

宴會再次陷入僵局，馮德妃深呼吸了好幾口，不斷告訴自己今天的重點是要收拾霄妃，旁的都不重要，不重要……這才勉強維持住平靜。

她咬牙看著云淡風輕的瀾川，招手對著芙蓉低聲幾句。

芙蓉先是一驚，隨即沉默下來，慎重點了點頭。

揚聲道：“娘娘有令，段常在言行無狀，罰杖二十，禁足半月?！?

話音一落，全場嘩然。

這場無波的暗涌中，終究是霄妃勝了一籌。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心里都打定了主意，趁著今日宴席的功夫，好歹該同霄妃套套近乎了。

依照皇上對她曖昧的態度，誰知道這霄妃會不會突然哪一天就成了霄貴妃呢？

深宮之中，見風使舵拜高踩低原是常事，漸漸地，聚集在馮德妃身邊的鶯鶯燕燕開始向瀾川靠攏。

本該是馮德妃風光無限的一場宴席，先是前一日被“霄妃回宮”這個話題搶足了關注度，后又借著段常在，被瀾川狠狠壓了一頭。

宴席都還沒開始，馮德妃這個主人已經落了下風。

甚至于，她費盡心思為髓靈珠選了很久的擺放位置，都根本無人問津。

“娘娘……”

眼見著眾妃都聚在瀾川身邊，圍著她有說有笑的，芙蓉終是看不下去，低頭請示道：“要不要……早一點？”

馮德妃眼中閃過一抹狠戾，“你去那邊看看，確保萬無一失?！?

芙蓉忙應了，小心退開，盡量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

瀾川原以為，后宮之中的爭斗無外乎下毒誣陷這兩種。

雖說這兩種都能玩出無數花樣來。

但一場宴會而已，可做之事也并不很多。

所以當小宮女奉上一道號稱是未央宮獨有甜品香梨雪蛤燉銀湯時，瀾川下意識覺得這里面該是有毒的。

正想找小八拿點萬用解毒劑來，便見小宮女左右腳一絆，雙手一抬。

瓷白的小盅眼見著就要往瀾川懷里傾倒而來。

“……”雖說突然，但瀾川畢竟反射弧異于常人，下意識便要往一旁閃去。

“娘娘您的……啊！”

驚蟄正端著一碟切好的蜜瓜奉上來，一時間躲避不及，被瀾川撞了個正著。

“……”

瀾川沉默看著被蜜瓜汁水滾過的裙擺，又看了看早已嚇得跪倒在地的小宮女和驚蟄兩人。

就……怎么說呢，她好像猜到了，又沒全猜到。

“哎呀，這是怎么回事？”

恰巧馮德妃就在一旁同某婉儀寒暄，見狀忙湊過來道：“大膽奴才，怎得如此不小心？還不下去領罰？”

小宮女嗚咽著“咚咚”磕了兩個頭，慌忙退了下去。

留驚蟄一人仍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看著瀾川，大大的眼睛里盛滿了無辜和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