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轍正捏著半只油滋滋的烤雞。

他猶疑的看了看手中黃到發褐的色澤，又看了看嚇到差點原地去世的小太監。

頓時沒了胃口。

錢公公生怕皇上一個不爽就要了小太監的命，忙揮了揮拂塵，氣道：

“皇上面前也敢放肆，還不下去自領十個板子？！”

小太監自知事情輕重，聞言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起身就要退下。

“等等。”

李轍忽然出聲喚他。

小太監一個激靈，一種吾命休矣的悲壯感油然而生。

他緩緩地，緩緩地轉回身。

“霄妃此番受了些委屈，便賜她今晚春華池香湯沐浴，另賜白銀五百兩，錦緞十匹，不必來謝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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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明宮的種種動靜，瀾川很快就聽說了。

畢竟香湯沐浴什么的，安排起來簡直不要太迅速。

花瓣一灑，香爐一燃，別提多愜意了。

手邊還有切好的時新瓜果。

以至于次日醒來時，瀾川仍覺得自己泡在熱氣騰騰的池子里。

舒服到不想起床。

“娘娘……”

谷雨聽見動靜，小心掀起帷帳一角，提醒道：“今日馮德妃在未央宮設宴，說是邀請各宮娘娘同賞珍寶。”

瀾川閉了閉眼，含混不清道：“幾時啊？”

賞什么珍寶，不過是設局想要收拾人罷了。

至于收拾誰……要說不是自己，瀾川都覺得丟臉沒有排面。

“午時，”谷雨看了看天色，憂心道：“娘娘昨日累了，今日便睡得晚了些，若是當真要去赴宴，這會怕是得起了。”

聽著話里的意思，像是不贊成瀾川去似的。

于是瀾川饒有興致的問她道：“怎么，你也覺得不妥？”

谷雨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昨日宮中有些亂，聽灑掃的小太監一早說，似乎在未央宮門外撿到了一只男式荷包。”

男式荷包？

瀾川來了興致，掙扎著坐起身八卦道：“然后呢？”

谷雨忙取來小褂為瀾川披好，“小太監本想問問未央宮，可轉念又覺得不對，唯恐禍及自身沒敢聲張，恰巧奴婢與他是同鄉，平日里關系也不錯，他便找到奴婢求個辦法。”

“那你怎么說？”

瀾川三兩下穿好了衣服，坐在梳妝臺前接過谷雨遞來的濕帕子擦臉。

谷雨一邊替瀾川整理衣領和長發，一邊慎重道：“奴婢將荷包要來了，還提醒那小太監慎言，全當什么都不知道……”

她說著，左右看了看，自袖口抽出一只藏青色荷包，小心遞給瀾川道：

“奴婢本想查一查的，可左右又看不出什么名堂，那未央宮不定憋著什么大壞呢，是否要去赴宴，娘娘還需三思啊。”

瀾川看著谷雨清秀的眉眼，心中是越發覺得這丫頭沉穩可愛了。

規勸主子有理有據，前因后果娓娓道來。

自覺能力有限便及時停止調查，以免打草驚蛇。

沒有十足的把握不做武斷決定。

莫說是做一個成熟的婢女了，就是提拔一下做個管事，甚至做個妃嬪，也妥妥的可以勝任不拖后腿。

不過妃嬪嘛……就算了。

狗皇帝他不配。

“無妨，今日躲過了，她也不會就此作罷，不如前去會一會，左不過就是什么下毒嫁禍之類的戲碼，本宮心里有數。”

瀾川拈起眉筆，對鏡細細描繪著。

全然沒想到馮德妃一介閨秀，竟然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