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格看著手機上的聯系人。

他坐在床上，猶豫要不要打這個電話。

天色破曉，沒有高樓遮擋，金色的光從窗口照進來。

“喂，哈里先生，是我，博格”博格來到臥室門口，拉開一條縫。

看到艾菈爾在照顧母親吃早餐。

博格小心翼翼地把門合上。

“恩，對，就是之前說好的事情，恩，好”

掛了電話，博格拾掇好心情再打開臥室門，這幾天他都沒有去垃圾站，他實在放不下母親。

“你醒了”艾菈爾把早餐端在桌子上“這是你的。”

“謝謝”博格拉開椅子坐在母親旁邊。

他看向艾菈爾，神情復雜。

“怎么了嗎？”艾菈爾檢視自己的外貌，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艾菈爾”博格剛要張口說話，但是還是沒有把剛剛想的東西說出來，只是說了句“謝謝你”

“真是的，怎么一大早就說這些奇怪的話?！?

博格的母親嘻嘻地笑起來“來來來，兒媳婦來坐，別站著了。”

“媽媽，說了多少次了，她不是”博格話說一半便放棄解釋，總之不是第一次了。

依母親的意思，博格讓艾菈爾過來坐下。

“恩？你是誰家的孩子，怎么會在我家？”瑪麗女士驚異地看著博格“我兒子博格去哪了？你知道嗎？”

“艾菈爾，你收拾一下東西”博格沒有回答母親的問題，轉而和艾菈爾說話：

“我要把母親送進醫院，她需要盡快接受治療，不能再拖了。”

艾菈爾沒有任何疑問，收拾好餐具開始收拾一些日用品，雖然博格沒有明說，但是，她清楚，要做好入院的準備。

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幾經周轉來到瑞澤市市醫院。

“恩？我記得你”一直抗拒出門的母親第一次走在博格和艾菈爾前面“你是博格的朋友?！?

“伯母好”威尼特禮貌問好，澤麗也跟著問好。

他們明顯感覺到到了博格母親精神狀況不對。

特別是威尼特，他之間和瑪麗女士獨處過，那時候她的邏輯思維還很清晰，整個人看上去也很精神。

現在看起來，整個人憔悴不少，眼神也很恍惚，說話聽起來怪怪的。

博格和艾菈爾提著東西跟在母親后面。

威尼特視線越過瑪麗女士看向博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威尼特接過一半東西“日用品哈里先生也準備好了，忘記和你說了。”

在威尼特帶領下，住院手續辦理完成。

醫生初步診斷的結果很不樂觀，診斷結果換句大家都聽得懂的話說就是：徹底瘋了。

醫生也只能答應盡全力治療。

博格和哈里間已經達成了交易。

博格已經答應把PL114低價賣給哈里。雖說是低價，但也只是相對其他賣家而言。

博格母親的醫療費用由哈里全部承擔，相比一個PL114晶核的價值而言，這根本不算什么。

“我想和哈里先生談一談后續交易的事情”博格和威尼特說道。

“抱歉，這恐怕不行”威尼特搖搖頭“哈里先生親自囑咐過，最近盡可能減少見面，交易的后續等過一段時間再說。

醫院這邊的費用你不用擔心，當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用錢的地方和我說就行。

這些所有的費用可以從交易完成的錢里面扣。”

“行吧”總之博格也不急，醫院的費用可以解決就好。

“對了”威尼特繼續說道：“哈里先生叫你最近小心一點，有兩個高級警職在深查案子，你也知道，交易的東西見不得光。”

博格點點頭，兩個高級警職，是之前沒有預約就上門詢訪的那兩個嗎？

“那我們先走了，還有些事要處理?！?

威尼特和澤麗離開了這間特護病房。

艾菈爾在床邊照看博格的母親。

博格呆呆地站在門口，看著威尼特和澤麗離開的方向。

“見不得光”博格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很慌。

直到剛剛威尼特壓低聲音和他說交易的東西見不得光的時候，他才清清楚楚的意識到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不被法律允許的。

如果越過紅線可以保住底線，博格選擇保住底線。

他的底線就是，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救治母親。

說心里沒有負擔全是假的，連續的失眠是最好的證據。

悵然失神的博格回頭看向母親，還有那面帶笑容的少女。

當她開口說話的那一刻開始，博格真的沒有辦法把她當成一個仿造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晶核是PL114的緣故，她真的和普通的仿造人完全不一樣。

感覺她真的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會開心，會自責，會難過。

交易違禁物品，博格已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但是更痛苦的事情還在后面。

那就是交易的那一天，他需要親手停止艾菈爾，取出晶核交給哈里。

想到這里，兩個血紅的大字浮現在博格腦海中：

殺人

是啊，對于博格來說，艾菈爾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交易時候，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殺掉艾菈爾。

他這是殺人。

“我真的做得到嗎？”

啪！

博格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

看著艾菈爾和母親看向自己驚異的眼神，博格笑出了聲。

也許我的精神也出問題了。

我竟然會有這樣的念頭，該打。

博格把艾菈爾叫到門口。

艾菈爾時不時回頭看向躺在床上的母親。

她很清楚，她也親歷過很多次，博格的母親，上一秒還什么事都沒有，下一秒就極其危險。

在精神極度不穩定的時候，博格的母親會認為自己有罪，該死，赴死的信念很堅定。

一個桌角，墻壁，甚至是地板都會成為她輕生的幫手。

所以就算艾菈爾全天照看博格的母親，但還是出現了很多意外。

艾菈爾來到博格身邊，博格猶豫了一會對艾拉若說道：“你，可不可以打我一巴掌？”

“啊？”艾菈爾疑惑地看著博格。

額頭的塑膠皮膚對熱的感應最靈敏。

少女踮著腳尖，用額頭輕輕貼在博格的額頭上。

“沒發燒啊，怎么還在說胡話，真怪”艾菈爾搖搖頭。

博格的臉有些發燙，他內心不斷的告訴自己，她是一個仿造人，她是一個仿造人。

與此同時，他心里有一個更大的聲音也在說話：

不要欺騙自己，你從來都沒有把她當成仿造人，從她說話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沒有把她當成一個仿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