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榮往椅子上一靠，懶洋洋地開口：“爹，老二，你們聊，我就在這里坐會兒。

放心，我不打擾你們。”

老爺子面色頓時一沉，呵斥道：“老大，我叫不動你了是不是！

你要是不想在這個家待了，你就跟老三一樣，給我從這個家分出去！”

老爺子越是這么說，林正榮就越是不肯走，屁股坐得死死的。

“爹，至于嗎。我在這里聽你們聊個天，都要把我給趕出家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老二在聊啥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吳桂蘭眼珠子一動，也連忙附和：“就是，咱們都是一家人，咋還不讓我們聽了。

我們又不亂說，就坐在這里聽聽。”

吳氏這一插嘴，剛好就給了老太太李氏發作的機會。

她沖著吳桂蘭，劈頭蓋臉地就罵了下來。

“你這個饞死鬼，吃啥啥沒夠的東西！你是想造反啊！

還不快點給我滾去洗碗，你好意思在這里坐著！

我們老林家娶了你，簡直倒了八輩子的霉！成天好吃懶做，你怎么不去變豬！就活該被人一刀捅了，把骨頭剃了吃了！”

李氏破口大罵，口水四濺，全都飛到了吳桂蘭臉上。

吳桂蘭還沒惡心，旁邊站著的林秋婉先替她惡心上了。

吳桂蘭被罵得狠，小聲嘀咕了句：“天天都讓我做飯洗碗，咋不讓老二媳婦去。”

自從老三一家被趕走后，這活就像是落在她身上一樣。

今天好不容易老二媳婦回來了，她才不想再當拉磨的驢子。

她不說這話還好，剛一開口，就被老太太給罵了回來。

“老二家買了菜回來，你干啥了！你除了吃你還知道干啥！

你去不去！”

老太太一把拽下自己的布鞋，“啪”的一聲就砸在吳桂蘭腦袋上。

頓時，整個房間里，一股濃郁的酸臭味散發開來。

“嘔！”

吳桂蘭被那雙鞋子砸了個正著，熏得當即就干嘔起來。

老太太見狀還想去扒第二只鞋，被老爺子一聲厲喝打斷。

“干什么！干什么！

都當我死了嗎！”

老爺子難得暴怒，頓時一屋子人都不敢亂動。

林秋婉看了看老爺子，躲在自家娘親身后，用手捂了捂鼻子，眼神里寫滿了嫌棄和厭惡。

她恨不能立刻從這里離開，回到他們鎮上的家里。

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老大林正榮一眼，又惱怒地看向吳桂蘭。

要不是他們亂來，怎么會鬧成現在這模樣。

他們但凡聽話點，在他開口的時候就乖乖離開，家里也不會亂。

起身，老爺子從箱子里拿出二十枚銅錢出來，很是不樂意地遞給林正榮。

“老大，帶著這錢給你家這幾個孩子買點零嘴去吧。”

這是威逼無用，改為利誘了。

林正榮瞧著那二十個銅板，依舊翹著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沒有去接。

“爹啊，我們家這兩個小子一個閨女，您就給這么點，牙縫都不夠塞的。”

老爺子氣得手臂上青筋都突起了。

林正榮居然還嫌少！

沒辦法，為了二兒子，他忍了。

又掏了五文錢出來，一并交給了林正榮。

“你要么拿著，要么一文都別要！”

聽出老爺子真發了火，林正榮連忙接過：“得嘞，爹，我今天就給您面兒。”

說完給吳桂蘭使了個眼色，幾個飛快地從上房退了出去。

林正福瞧著清凈下來的上房，這才舒了一口長氣。

“爹，我想問問老三他們家……”

“別急。”

老爺子伸手，打斷了林正福的話，大步走出上房。

果然就在墻角跟發現了林正榮和吳桂蘭。

“老大，你們在這干啥呢！”

呵斥聲從門外傳來，林正福和妻女對視一眼，滿臉的不悅。

大哥這一大家子，就跟無賴似的，拿了錢都還想偷聽。

林秋婉對老宅更是不喜，若非方才林秋意家的情況讓她好奇，她早就出了門去。

等老爺子又一次回來，林正福這才終于問起了林秋意家的事情。

“爹，老三家是怎么和郁家搭上線的？”

“郁家！”

老爺子詫異道：“是那個郁家？”

老太太李氏聞言直接啐道：“那一堆賠錢貨，全都是賤命，還想和郁家扯上關系？他們咋不上天呢！”

對于李氏的喝罵，以前林正福還挺愛聽的。

這說明了李氏對他的重視，對那兩房的漠視，可以突出他的地位。

可今天他卻聽得不爽起來。

“我親眼看到的，他們和郁家人走到一起！”

林秋婉也連忙點頭，說出了方才飯后散步，在外面看到的情況。

李氏頓時就傻眼了。

還不等她開罵，老爺子赫然就想到了一個事：“難道是因為那個？”

“因為啥？”

林正福焦急起來，心想自己爹怎么還跟自己賣關子呢。

“爹，您也知道秋鳴他在縣城上學，要花不少錢，今年秋天還要參加童生考試，他們先生特別看重他，單獨給他劃了好幾本書，讓他去買了看看。

這看完了，童生那就沒跑了。

這些書價格不菲，加一起估摸著要二三兩銀子。

還有他在縣城學院的開銷，給老師的感謝，加起來沒有個四五兩，那肯定都不行。”

“嘶！”

聽到這個數字，老爺子倒吸一口涼氣。

居然要這么多！

林正福抓住了老爺子的心理，又連忙道：“我知道咱家沒那么多錢，可老三他們現在不是跟郁家搭上線了嗎？

您把老三的發財法子說給我們，再讓老三幫我們跟郁家搭個線。

您說，這錢是不是就出來了。

這對咱們家，對秋鳴來說，那都是好事啊！

這秋鳴今年考上童生，明年就能考秀才。這一中了，那可就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

老爺子被林正福說得有些心動，這明年要是考中了秀才，不僅能光宗耀祖，最重要的是能賺錢補貼家里了。

光是一個月，都有二三兩銀子的收入，還能免了家里的窯賦。

這是李氏也瞪著老爺子來了句：

“咋地！你還要為那些不成器的東西保守秘密？要是我乖孫考不上，就全是你這糟老頭子的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