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兩人是怎么到平蒲坡的，元宓早已沒了記憶，那時候她雖有五六歲了，可她喪失了到平蒲坡之前的所有記憶。

哥哥說，那是因?yàn)樗麄冊谔与y途中，她摔了一跤磕到了頭，所以對于從前的事就毫無印象了。

不過哥哥說什么就是什么，他不會騙自己。

里正感慨了一番：“這也是緣分，還記得碰到你們時，正是天寒地凍的，你倆穿著破舊的棉衫，元聿抱著昏迷的小宓兒蜷縮在樹底下，凍得都快不省人事了。俺和石頭再晚去一會兒，你倆就都咽氣了。”

“可憐的孩子。”白淑蘭同情地看了看元宓，“那時候你還小，肯定都不記得了吧？”

元宓搖搖頭，老實(shí)道：“我對六歲前的事情都沒記憶，哥哥說我磕壞頭了，失憶了。”

元聿的眼中涌現(xiàn)出歉疚：“是哥不好，沒保護(hù)好你。”

“沒事啦，咱們能活著就不錯了，反正小時候的事情也不重要，記不記得都無所謂。”元宓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元聿欲言又止。

白里正打岔：“不說這些傷心事了。小宓兒，這次你一共花了多少銀子，情分歸情分，你的銀子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何況你們倆這錢來的比俺們更不容易，俺不會白拿你的。”

他招招手，白石頭就捧著一個木匣子過來了。

白里正接過木匣子，打開，里面放著一些銅板和幾顆碎銀子。

“俺恁多年也沒攢下好多，你看這些夠不夠？”

看到白里正將自己存了多年的銀子都推給自己，元宓哭笑不得，同時眼角也酸酸的。

她把手搭在木匣子上，堅(jiān)定地把木匣子推回去：“里正爺爺，千萬不要覺得不好白拿我的錢，我和哥哥的命都是爺爺救回來的，孝順爺爺是應(yīng)該的。”

“從前我們沒能力，連自己都顧不好，還得勞累爺爺時常照顧我們，可現(xiàn)在，我有能力了，我也愿意給爺爺花錢。”

里正聽的既感動又糾結(jié)。

“可你那鋪?zhàn)硬砰_沒多久，這樣破費(fèi)……”

“不礙事的，給我供貨的是我好朋友。”想了想，元宓決定又把玄熠抬出來：“就是玄熠，他家是做大買賣的，他關(guān)照我們，但也不想讓我們到處說這件事，免得惹來旁人的猜疑和揣測。”

元宓“靦腆”地笑，目光從屋內(nèi)幾人掃過：“幾位都是我們兄妹的親人，咱們的感情和外頭的那些不一樣，相信你們也不會對外亂說害我。”

“這是當(dāng)然的。”涉及到玄熠，也就涉及到了元宓的清譽(yù)，白里正神情立馬嚴(yán)肅，語氣加重地囑咐家人：“你們都記好了，這話爛在你們肚子里，不能跟任何人說。”

白淑蘭笑笑：“說啥說，俺耳背，啥也沒聽見，啥也不明白。還是跟小石頭玩有意思，是不是啊小乖乖？”

被她抱在膝蓋上的小男孩，頓時咯咯笑起來，口水直流。

“喲，你個小饞貓，剛給你喝了肉湯，這會兒又流口水！”白淑蘭的衣襟都被小娃娃的口水打濕了，哭笑不得地在他小屁股蛋上輕輕拍了一下。

“姑姑，俺們出去玩吧，小石頭喜歡看熱鬧。”石頭媳婦則是機(jī)靈地提出離開房間，把空間讓出來給他們談?wù)隆?

白淑蘭點(diǎn)點(diǎn)頭，抱起小石頭，和石頭媳婦一塊兒出去了。

屋里便剩下里正父子，以及元宓兄妹。

元宓道：“里正爺爺，你放心吧，我不會打腫臉充胖子的。你先把錢收好，若你實(shí)在不安心，隨便給我點(diǎn)銅板，這就不算是行賄了，不用怕縣丞大人查的。”

“倒不是怕那個。”里正道，“行賄也得是有由頭才行啊，你又沒讓俺以權(quán)謀私做啥事，縣丞大人也沒法隨便給人定罪。”

一聽這話，元宓就笑了：“那我還是拿點(diǎn)銅板吧。”

她伸手抓了一把銅板，也就幾十個那樣。

幾十文錢，跟她送的那些東西比起來不值一提，也趕不上白石頭預(yù)算的一成。

不過白里正了解她的性子，當(dāng)即就猜測道：“你這丫頭，是不是有啥事想找俺幫忙？”

如果不是，那她不可能突然主動拿錢的。

元宓摸了摸鼻子，訕笑：“里正爺爺，我還真有點(diǎn)事兒想問你。”

“你先說，俺再看能不能辦。”里正還是謹(jǐn)慎的，就像他說的，情分歸情分，但不能做不該做的，他也不會做。

元宓先給他吃一顆定心丸：“里正爺爺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更不會讓你以權(quán)謀私。我啊，是看上咱們平蒲坡的這座后山啦！我就想問問，這座山能賣不？”

此話一出，屋內(nèi)幾人都愣住了。

連元聿也沒聽妹妹提過這茬子。

他怔怔地看向元宓：“宓兒，你要買山？你知道那得多少銀子不？”

“是啊小宓兒，買山可不像買一塊宅基地恁簡單哇！俺們平蒲坡這座后山，一半是平蒲坡的，一半是坪子坳的，你想買山，就算俺們平蒲坡的人能答應(yīng)，可坪子坳的也不一定肯賣給你。”

白里正先給她講述了一下后山的歸屬情況。

“朝廷倒是不會管俺們買賣土地的事，這座后山是平蒲坡和坪子坳兩個村的先人，共同發(fā)現(xiàn)的，他們在這兒扎了根，建了兩個村子，就商議這座山一個村子一半。從大禹國到大禹朝，后山都是屬于兩個村子的，你要想買，得問過兩個村子的人才行。”

元宓一聽到要去找坪子坳的人交涉，心里就覺得多少沒戲了。

坪子坳的人和他們兄妹“有仇”！

想從他們手里買山，除非是大出血。

問題是，元宓目前也拿不出這么多的銀子。

她想了想，問道：“那依里正看，若是我只買咱們平蒲坡這一半的山，有戲嗎？”

“這……”里正沉吟，“得看你出多少銀子。要是銀子給的夠，一家一戶能分不少，興許大伙兒還會同意。”

“可你要知道，俺們平蒲坡除了山灣灣下的田地，靠的就是那座大山。要是你買了山，不讓大伙兒去山里砍柴打獵啥的，只怕就算現(xiàn)在把山賣給你了，往后也得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