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罵罵咧咧的聲音沒有休止。

而曾美萍和王村愛也聽著這聲音走出去，周平柱和周勇國不在家里，都去地里了。

曾美萍剛出門就被劈頭蓋臉一頓罵，“周家的，不是俺說，你到底是怎么教你們家娃子的，不顧后果。這要是俺家娃真的被磚頭給砸到我看你們咋辦！ ”

曾美萍無緣無故被這樣罵，她當然很生氣，“我還以為這是誰呢？剛進人家門就開始罵人，我之后一定要讓村長評評理。”

“你讓誰評理都行！可是你現在必須要給俺一個交代。俺娃子差點被你家丫頭砸死，這事咋說？”

那女人說這話的時候還把兒子往前推推，特地露出來他紅腫的眼睛。

曾美萍一愣，原來對方是過來算賬的。

她扯大嗓門對著蘇清玥的破屋叫道：“死丫頭，給我死出來！”

蘇清玥本想過會兒再出去的，誰知道她還沒來得及出去，就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說道：“外婆，是我砸的！有啥事沖我來！”

曾美萍的罵聲接踵而至，“你出來湊什么熱鬧！人家點名道姓是她做的，和你可沒關系！”

“就是我！”曾美萍想讓他回去，可是蘇牧偏偏不回去，他站在女人和孩子面前，宛如一個雕像。

那娃子自然也不會放過他，干脆指著蘇牧對他媽說：“娘！還有他，他也打我了！”

蒼天哎，這蠻不講理的兩人，到底是誰打誰啊！

“這到底是咋回事？”曾美萍也一頭霧水。

王村愛在旁邊仿佛事不關己的冷眼看著幾人說話。

“外婆，根本就不是我打的他！是他帶著其他幾個孩子一起打我！”

蘇牧的話音還沒落下，那婦人的聲音再次傳來：“甭和我扯動扯西的，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都很正常。”

“既然正常，你干啥還來？”

“那當然是發生了不正常的事情！打打鬧鬧很正常，可是磚頭！那磚頭擦著孩子的身體過去，要擱你你生氣不？”

曾美萍問道：“那你今天來是想干嘛？”

那婦人眼一瞪，她眼角下的痣格外明顯，“那還用說？當然是賠償！差點傷了俺娃子，不該給錢買補品補補嗎？”

一聽說要錢王村愛站不住腳了，她翻了個白眼，“受傷？我咋沒看出來他哪里受傷？你讓他露出來個傷口給我看看。”

“你不要現在這里作怪！要真砸出來什么毛病，俺家屙上你們家，俺看你還咋賠償！到那時候可不是賠償的事兒了！”

那婦人咄咄逼人，曾美萍哪里肯拿錢，她直接踢了一腳蘇牧，罵道：“你這個天殺的！到底是咋得罪人家了！”

她打得狠了，蘇牧直接哭出聲來，“根本就沒有砸到他，只是貼著掉了，連他的衣服都沒碰。”

王村愛也不忘記添油加醋，“我看著兩個小孩就是災星，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兒，現在好了吧，人家找上門來了。”

不過她也不會忘記諷刺建設媽，“農村人就是不講道理，就算是賠償，你也得給看看傷的有多重啊！你這不聲不響的，啥傷口都沒有就趕過來要賠償，這就是訛人！”

曾美萍只能賠笑，“建設他娘，小孩子不懂事，咱們大人可不能跟著學，俺是農村婦人，這當家的老爺們現在都不在家。俺們家現在就只剩一個懷孕的女人和我了，你看著要不打他兩下也就算了！大家都是街坊鄰里的，鬧別扭了也不好，你說對不？”

“不成！”建設媽拽著建設的胳膊。

村里的事早就一傳十十傳百，靠近周家的人家都紛紛過來看，像是看熱鬧一樣。

“俺就告訴你吧，你這錢鐵定是要拿出來了，俺要帶孩子去鎮上看看，這要是叫你們給砸出個病來，還咋得了！還有！那死丫頭呢？她做出來的好事兒，我怎么就沒見她出來？”

“蘇清玥！給我滾出來！”曾美萍只覺得腦門發疼。

這倆孩子天天不省心給她惹出來這么多的事情。

破屋的門被狠狠推開，蘇清玥從門房里出來，只見她手上還拿著一塊磚頭，那建設看到磚頭的時候還往他媽懷里躲了躲。

“你這是干啥？砸一次不夠還敢砸第二次？”建設他媽有些慌亂。

曾美萍也有點不明所以，王村愛趕緊捂著肚子閃到了一邊。

在很多村里人的注視之下，他們是不是都懷疑蘇清玥是不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我出來不是為了道歉，既然大家都在這里。我想請問這位大媽一句話。”她的表情很嚴肅。

這樣的小孩子卻很有威嚴，建設媽也不得不說道：“你想問什么？”

“上午的時候我去找弟弟，發現有幾個小孩包括你懷里的這位正圍著我弟弟罵一些非常難聽的話。罵的話不堪入耳，看見我來了，也開始罵，罵我弟，罵我媽，還罵我臟東西，還說一些大人都未必知道的難聽話，都說小孩子沒有新，難道是跟你學的嗎？”

“你！”建設媽一聽便臉上發紅，蘇清玥說的這些話簡直就是廢話，村里的八卦這么多，誰在家不挑幾個說說，沒準兒就被孩子聽到了學了去。

不過，那么多人看著她，她可不會輸給一個小女孩，“你得了吧！你們家的那點破事誰不知道？俺們不過是實事求是！”建設媽說的這句話無疑是認下了。

“那你就是承認了！”

“承認又咋了，俺可告訴你現在的問題不是你家的風言風語，那是我娃受傷了！”她將孩子的胳膊揚起來，像是在給周圍的人群看。

劉赤腳也在其中，不過他憑藉多年的經驗發現，這小孩就是活蹦亂跳什么事兒都沒有。

“大媽，你想要說法，俺家沒錢。俺爹不要俺們，俺媽也死了，俺沒錢賠給你，不如我也給砸一下，還很公平。”

蘇清玥說完這句話甚至沒讓建設媽回答，便將磚頭對準了自己的胳膊來了一下，沒流血，但不輕。

劉赤腳慌張地從人群中跑出來走到蘇清玥的身邊給她查看胳膊，并沒有什么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