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 一夜的雨之后，整個院落都被雨水沖刷著，水高沒了小腿。

蘇牧憋屈著睡了一夜，這一醒來，腦子暈暈的疼，眼睛更是腫成了兩個燈泡。

“好疼啊……”蘇牧碰了碰自己的眼睛。

曾美萍和周平柱也醒來了，打開門后，院落的場景讓人感到害怕，整個院子仿佛被水給淹沒一樣。

所有的一切都被泡在水中，曾美萍第一個念頭是這又要花多少錢修東西，而周平柱的第一個念頭則是莊稼肯定要被水給淹沒了，不過他第一反應是去豬圈看豬。

可是那么多水，他過不去。

緊接著，蘇牧看到了他的第一眼。

破屋方向，整個破屋是單獨分割開在院落另一側的小屋子，此刻小屋子坍塌了。

“姐姐……”蘇牧整個大腦都是懵的，他無法想象自己看到的一幕。

腦海中只有昨天姐姐蒼白的面容，像蘇清玥昨天的身體狀況，想要在破屋倒塌的一瞬間逃出來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蘇牧瘋狂的跑向破屋，曾美萍和周平柱此刻也反應過來了，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有擔憂，這擔心絕不是為了蘇清玥的安全。

這擔憂僅僅是一瞬間，曾美萍眼底露出竊喜，這死丫頭死于天災，村里人肯定沒有人會讓他們負責。

蘇牧沒有顧忌土堆，沒有顧忌那么多的磚頭瓦片，他現在恨不得用上全身力氣將所有有可能壓在蘇清玥身上的東西都搬開。

可是蘇牧的身體太小，磚頭那么多，土堆更是倒在一起，承重梁也橫著，他無從下手。

“姐姐！姐姐！你在哪啊！”蘇牧撕心裂肺的吼著。

蘇牧的整個世界反復坍塌了一般，舅媽事件之后，小小的蘇牧也知道姐姐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他的人，現在最疼他的人就在這堆土堆之下。

曾美萍趕緊從里屋拿了一個雨傘，她撐著雨傘走到了蘇牧身邊，想要拉起他。

可是蘇牧根本就不聽她的話，還直接甩開了曾美萍的手。

“你別碰我！”蘇牧紅著眼睛用一種憤怒的眼神瞪著曾美萍，饒是曾美萍，幾十年的閱歷也不免被這雙眼神震懾住。

再反應過來，曾美萍才自嘲的笑了笑，她多大歲數，竟然被一個小男孩給嚇住了。

“小牧！我是怎么教你的，我是你的外婆你不能這么對我說話！”

蘇牧的腦海里只剩下了蘇清玥，一想到昨天晚上他沒有堅持讓蘇清玥進主屋來睡，他就非常后悔。

他痛恨自己連帶著痛恨外婆在他看來外婆堅持不讓蘇清玥過去睡，才是間接害死蘇清玥的原因。

蘇牧猛地推開曾美萍，指著她流如雨下，“都怪你！外婆！姐姐很有可能被埋在這底下，你快救救她好不好？”

“你剛剛說都怪我，你有什么事好怪哦我？”曾美萍問道。

即便是剛剛看到破屋倒塌的瞬間，她自己也覺得昨天晚上不應該堅持，可就算她現在后悔了，如果再一次重回昨天的境遇，她也一定會拒絕。

“外婆！外公！你們幫幫我把姐姐救出來好不好？”蘇牧絕望地大喊著。

相對于他的劇烈反應，周平柱顯得平靜多了，只見他慢悠悠地蹲下來，看了一眼大水沖的破敗土屋，輕飄飄的說道：“沒用了，估計早死了。”

就看破屋坍塌的樣子，應該在半夜就倒了。

之所以沒能聽到聲音，估計是被雷聲掩蓋了。

昨天的雷聲密集的讓人以為是在放鞭炮，而這鞭炮的聲音響徹整個天空。

幾十年來都沒見過這么大的雷聲，或許在這密集且劇烈的雷聲中，就夾雜著破屋坍塌的聲音。

又或者在諸多的聲音之中，還或許參雜了蘇清玥絕望的呼救聲尖叫聲，只是誰都沒能聽見。

“外公！你是在騙人！我不許你這么說話！姐姐一定沒事！”蘇牧依舊大叫著，他張牙舞爪的恨不得立馬和外公打一架， 誰都不許說他姐姐已經死了！

他眼眶中聚集著淚水，淚水讓他看不清楚一切。

可是誰都知道，蘇清玥應該就在這片廢墟之下。

蘇牧一遍又一遍地想著昨天的情形，如果在坍塌之后，蘇清玥被壓在了最底下，這么高的水也應該會把她活活淹死。

蘇清玥生還的可能為零......

周勇國聽著外頭的叫喊聲猛的打開了房屋門，本來想說幾句臟話來表達他的不滿，但是在看到發生什么事情之后，他選擇性地閉上嘴巴。

破屋塌了。

他也懵了。

昨天的雨到底有多大他是知道的，本來想著只會不是給蘇清玥一個教訓，可這教訓來的太大。

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在這一場意外事故中占了多大的比重。

可無論占據多大的比重，他都是罪魁禍首之一。

那本應該出現愧疚的臉龐上慢慢浮現了一絲恐懼，他在害怕什么？

除了恐懼之外，他的眼神中還有竊喜和快意。

從前因為王村愛的事情給他帶來的所有痛苦都蕩然無存，仿佛這場雨水沖刷的不僅僅是垃圾，還有風言風語。

周勇國才不過出現一分鐘，蘇牧就已經注意到了他。

而蘇牧在看想他的時候，周勇國也發現了蘇牧。

幾秒鐘之后蘇牧猛地站起來，朝他沖了過來。

周勇國有一瞬間的慌乎，難不成蘇牧已經知道了昨天的事情？

不！這不可能！

誰都只可能以為是大雨的原因，況且就算沒有昨天他做的那一切，這場災難未必不會發生。

他定了定心，就看到蘇牧沖過來抓住了他的手，哭著說道：“舅舅！你幫幫我好不好？姐姐可能在那片廢墟之下，你幫我一起把那些東西都搬走，姐姐就有救了！”

“我勸你還是消停點兒吧！你看那屋都塌成啥樣了，你姐姐早死在里頭了。”

“你！你們都不幫我！”蘇牧絕望地看著周家三人，發現他們都好像在看好戲似的看著自己。

蘇牧這是突然想到姐姐以前交代他的話，他猛地扔掉了周勇國的手，就想向外面跑去。

可是被曾美萍攔住了，“蘇牧！你要去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