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誰知道那病會不會傳染！從小時候就看她長得一副狐貍臉，還不知道勾搭多少個男的呢？”

“那肯定不少，上梁不正下梁歪，說不定她娘也是這種人！”

“別提她娘了，她被男人給拋棄之后，想回家呢，沒想到周家的人也挺狠，愣是連家門都沒給進，直接給轟出來了！”

“聽說她現在病得不輕，我看她還不如死了算了！省得再禍害人。”

......

那些謾罵可惡的話讓曾美萍有些痛苦，她又笑了。

沒錯，他們罵得一點都沒錯！周凝本來就是這種人，她得了臟病，就該死！

曾美萍看不見面前的畫面，她的面前只有無限的黑暗。

等到光明一點點把黑暗填滿的時候，她看到了那天周凝被抬進家門的時候。

冰涼的身體，緊閉的雙眼，略微有些發臭的味道，都宣示著這不再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周凝死了，周家的恥辱也可以跟隨著周凝的死而被埋進地下。

當年周凝帶著兩個拖油瓶回家，最后只帶著一個拖油瓶走了，可是在周凝走后，那個沒有被他們收留的拖油瓶又回來了。

該留下的一直都沒走，命運的安排就是如此，命里該蘇清玥呆在周家，她就會以各種方法回來。

說她愚昧愚蠢也好，說她傳統封建也好，什么都不重要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說什么還有這么重要嗎？

周凝被下葬的那天，曾美萍仿佛解脫一樣。

她終于可以擺脫這一個污點，人生的污點。

可是不管是看到周凝的尸體還是那天周凝下葬的樣子，她始終都能想起來小時候那個小女孩哭著對她說：“娘，我疼！”

曾美萍會趕緊把周凝抱起來，拍拍她身上的塵土，裝作打敵人一樣，溫柔的說：“不疼！”

原來周凝的記憶是真的，曾美萍一直對她很好，只是所有的事情都有終點，都有轉折線。

曾美萍掐了自己一下，一點都不疼，可是為什么她淚水止不住了呢。

夢里的淚讓她并不覺得什么，她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假象。

畫面一轉，她在一片空曠的地方，仔細一看竟然是周凝的墳墓。

她忐忑的走到墓碑前，伸出自己的大手輕輕摸了摸那冰冷的墓碑，她感覺到手底下的墓碑正微微發抖。

曾美萍嚇了一跳，那墓碑突然站起來，化成周凝的模樣。

“小凝！”她心臟停了一拍。

周凝同樣的淚流滿面，她緊緊地抓著曾美萍的手，“娘，我疼！”

曾美萍嚇了一跳，她慌忙甩開周凝的手，“你可別來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當年沒能收留你，也是因為村里的風言風語，這都是你自找的和我可沒有什么關系！你就就是覺得冤枉也別來找我！”

她剛想轉身逃走，眼前再次浮現周凝的臉龐。

“娘，我疼！”

那三個字一遍又一遍地出現在曾美萍的耳邊，她仿佛魔怔了一般，痛苦的想要掙脫。

可無論她逃走去哪個方向，哪個方向就會出現周凝的臉，那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干癟的臉頰。

與其說是害怕周凝，不如說是害怕這張臉，會讓她有一種愧疚。

因為周凝臉上依然是溫柔，連一絲怨恨都沒有。

“娘，我疼！”

“走開！”曾美萍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驚魂未定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臟。

可是，她感覺臉上一陣疼痛。

淚水爬過她蒼老的臉頰，被凌厲的風刮出的傷口因為咸的淚水而隱隱作疼。

她愣住了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濕潤的淚還沒有干掉。

周平柱被她嚇醒，一睜眼就看到了曾美萍的淚水，“老婆子，你這是咋了？”

曾美萍慢慢平復自己的內心，看著窗外的天色，還很晚，月亮還高高的掛在天上。

“做噩夢了。”她淡淡回道。

周平柱蹙眉，做噩夢咋還會哭？他忍住了心中的疑惑，最終又沉沉睡去。

可是這晚，曾美萍輾轉反側，再難睡下。

當蘇清玥第二天到達班級之后，她將那一張寫滿答案的紙條放在了謝凌蘇的面前。

謝凌蘇挑眉將紙條慢慢打開，上面的解題步驟和答案和他自己算得一模一樣。

他將紙條揉成一團塞進了桌洞里，“哼。”

哼，做出來又怎么樣！他也會做！

測驗成績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天了。

這兩天蘇清玥和謝凌蘇相安無事，當然互相也沒說。

就連前兩天的奧數競賽的題目也像是啥事沒有了，直到測驗成績出來。

班主任在開早會的時候，將一沓試卷放在講臺上，“同學們，你們前兩天做的測試卷已經出成績了。 當然，這次分數排名變動挺大的。”

蘇清玥覺得謝凌蘇有些激動，不過她繼續聽班主任說著。

“我相信這次的第一名你們誰都沒有想到，當然，如果第一名是她的話，我們幾個老師也是在意料之中的。畢竟她是跳級過來，跳級成績幾乎接近于滿分。說到這里，大家應該猜到是誰了吧。”

班主任的目光放在了蘇清玥身上，“沒錯，就是蘇清玥！”

謝凌蘇的目光斜睨著蘇清玥，他握緊了拳頭，要知道在蘇清玥沒出現之前，班級的第一始終都是他。

他嫉妒的看著蘇清玥，班主任的聲音一直在繼續。

“蘇清玥，語文成績一百分，數學成績一百分，英語成績一百分，科學成績九十九分，品德成績九十九。”班主任把蘇清玥的試卷一疊放在一起示意蘇清玥上來拿。

蘇清玥在班級所有人羨慕的目光中接過了試卷。

“好，第二名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是謝凌蘇。在蘇清玥沒出現之前謝凌蘇同學一直是我們班的第一名，他的成績也是很好，和蘇清玥同學只差了五分。”班主任同樣把他的試卷疊在一起，示意他上來拿。

謝凌蘇本以為班主任也會把他的成績讀出來，可沒有想到班主任只是讓他上去拿，他有一些失落。

如果再回到座位上之后，他就開始分析，他和蘇清玥到底是哪門成績差的多。

語文他得了九十八，數學一百，但是英語只得了九十八。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結果很顯然擺在面前。

他傲嬌的一直裝作不經意的盯著蘇清玥的試卷看，蘇清玥當然注意到他的目光。

通常他在如此的時候，那些被他看試卷的人都會立馬很自覺地把試卷拿給他看。

可是，蘇清玥不然。

謝凌蘇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她主動遞過來，他撇了撇嘴，最終還是開口，“喂！”

但是蘇清玥沒有理會，很認真的看著自己的試卷。

沒由來的挫敗感，謝凌蘇拍了拍蘇清玥的桌子，“喂！我叫你呢！”

“我還以為你是跟別人說話，你叫我就叫我的名字咯。”蘇清玥淡笑道。

謝凌蘇臉上仿佛吃癟的表情讓蘇清玥有些暗爽，誰讓這小屁孩一直擺著那種欠揍的表情。

“蘇清玥同學，我能不能看一看你的語文試卷！”謝凌蘇語氣良好，可是眼神很駭人。

蘇清玥將試卷遞給他，“可以。”

謝凌蘇結果試卷之后，就開始和自己的試卷進行比對。他發現他和蘇清玥的分數不一樣的地方一處是造句，一處是作文。

題目是：請用田野，歡歌，螢火蟲造句。

謝凌蘇看著自己試卷上的回答：我在田野里歡歌抓著螢火蟲。

而蘇清玥的回答是：孩子們在田野中歡歌笑語，螢火蟲伴隨著他們的歌聲照耀著孩子們的笑臉。

他翻了個白眼，連作文都扣分點都差不多。

語文老師還特地在他的作文面前標注了批示，就在那句扣分點上標注的，“語言不生動形象，雖然作文邏輯很強，可缺少鮮活性。”

鮮活性！呵呵！

謝凌蘇將蘇清玥的作文讀了一遍，愣是沒覺得蘇清玥寫的有啥鮮活性。

他有些憤怒，看了這么久楞是沒看出來蘇清玥的作文好在哪里。

他煩躁地把試卷捏成一團，蘇清玥一愣，慌忙從他手下奪回來，“你干啥！這是我的試卷！”

謝凌蘇翻了個白眼，他從書包里掏出來一個錢包，從里面翻出五塊錢直接放在了蘇清玥的桌子上：“賠你試卷！”

蘇清玥靜靜的看著這個小男孩， 這年頭，一個小孩竟然在她面前直接甩抽了五塊錢說賠你試卷！

她突然想到那天五年級的人和她說的那些話，謝凌蘇是謝廠長的兒子，謝廠長經常贊助學校。

想必謝家財大氣粗，只是一個小孩子就隨隨便便拿出五塊錢。

不過，蘇清玥搖搖頭，她把那紙幣直接放回謝凌蘇面前，“我不要你的錢，一張試卷而已。”

一張試卷哪里值五塊錢！

蘇清玥怎么都沒想到這個舉動讓謝凌蘇心里產生了極大的感慨。

畢竟，在謝凌蘇一年級的時候交朋友就已經是用錢來買各種吃的給那些所謂的朋友了。

也就是說，有一部分的所謂朋友都是因為謝凌蘇的錢才跟他做朋友的。他之前還不信，直到他爹跟他打了個賭。

沒想到，這賭讓他看清楚了好多人，那些所謂的朋友也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