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日落時，孟祌用馬拉著板車把木材拉回來了。

沈落田哭笑不得道：“你怎的把大馬和二馬當牛用呢？”

邊說邊上前幫忙卸車卸木材。

孟祌看見六小袋的酸蘿果，知道明鳳幫忙后攔住她道：“太重了，晚些我自個兒卸，咱們去做晚飯。”

“嬸子做著呢！”

“正好商量事情。”

進了灶房，他們就商量著接下來收花生的活兒。

“早上去拔花生，晌午我和娘子去摘酸蘿果，山里好歹蔽日的地兒多，日落時挑回來也免了暴曬……”

孟祌正說著，外頭遙遙傳來孟惜的吶喊。

“大祌哥哥救命啊——”

孟祌一聽，乒乓啷丟下鍋蓋沖出灶房。

“惜惜！”

孟花玲和沈落田也急忙跑出來，卻見孟惜一人邊跑邊喊。

孟祌迎上去：“惜惜，當心點，慢慢說。”

孟惜瘋狂喘息道：“慢、慢不得啊大祌哥哥，牛牛、牛牛、打、二蛋子、打起來了，要打死了！”

孟花玲心頭要跳到嗓子眼了。

“你這孩子，說清楚啊，是誰打誰？牛打二蛋子？”

孟惜緩了緩，道：“咱們家的牛牛，和二蛋子的牛打起來了，在咱們的出租地附近，打得可兇了，再打下去要出牛命了。”

孟祌皺眉問：“阿黎是不是還在那兒？”

“嗯，二蛋子也在。”

沈落田想起跟周家買牛時，周石山說過那兩頭牛看彼此不順眼，見了面打得像天敵似的不死不休。

“大祌哥哥，咱騎馬去快些。”

萬一孟黎和二蛋子不小心被兩頭瘋狂的牛傷到了才是要緊。

孟花玲急紅了眼：“這可怎么辦才好啊！”

孟祌不會騎馬，這會兒趕鴨子上架般，牽了馬就笨拙的爬上去，穩了穩身形就縱馬狂奔出去了。

“居然這么颯？”

沈落田看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句，又對孟惜道：“惜惜，你去一趟周家，跟周叔說說。”

“好。”

孟惜急忙跑出去了。

沈落田毫不猶豫的牽了二馬出來，學著孟祌跳上去。

奈何她身材嬌小，跳了三四次才成功。

孟花玲去扶她，不知該拉著她還是推她上馬。

“田田，你可別亂來，這種事讓他們男人處理便好。”

“嬸子，辛苦你做晚飯了。”

沈落田坐穩后也策馬狂奔出去。

二馬速度似乎比不上孟祌騎的大馬，快跑的時候還好，一慢下來她身子就搖搖欲墜，驚險又刺激。

她不懂姜家出租地在哪兒，但前方孟祌的身影還遙遙可見，跟過去就是了。

片刻后，她和孟祌都趕到兩頭牛干架的地方。

孟黎兄妹的牛牛看著比周家那頭溫馴，可打起架來一點也不遜色。

眼下，兩顆牛頭頂著彼此，想用牛角攻擊對方，就保持那樣的姿勢僵持著。

“大祌哥哥、大嫂子，你們終于來了。”

孟黎心疼死了，但不敢上去阻攔，實在太可怕了。

二蛋子看著還好些，仿佛見怪不怪。

“打一陣子，它們累了就消停了。”

孟黎白他一眼道：“那牛是你家生的嗎？”

他看上去完全不在乎牛的死活兒，賣出去了也不能這樣啊！

二蛋子還認真的回答：“當然是啊！”

孟黎哼道：“你家牛多，惹不起，下回讓你的牛找別家打去！”

“它不聽我的呀！”

二蛋子無辜的說完，又賊笑道：“它們打起來正好，上回我打不過你，讓我家的牛贏回來。”

孟黎沉默無語時顯得特別高冷。

孟祌不理他們打嘴仗，讓沈落田牽好馬繩后皺眉看著兩頭牛。

周家的牛傷得重些，除了頭部外身上還有幾處傷口，明顯是牛角撞出來的。

姜家的牛也傷了，靠近眼睛處，可見那一下險些把它捅瞎。

“你們走遠些，我過去拉牛繩。”

兩頭牛的牛繩都還栓在鼻子上，繩子卻拖在地上被踩得泥濘不堪。

沈落田看孟祌靠近兩頭牛，不由自主的捂著心口。

心跳到嗓子眼大概就是此時此刻的感覺吧？

孟祌自恃力氣大，小心翼翼的上前撿起兩根牛繩，而后吼了一嗓子扯著姜家的牛繩讓它退開。

那一瞬，周家的牛立馬要追上。

孟祌就在那時用力拉扯周家的牛繩。

手臂還是痛到了，他仍用力拉拽著，繩子在手上纏了幾圈，把手勒得紅紅的。

但周家的牛還在抵抗。

這時，姜家的牛又要沖過來。

“大祌哥哥！”

“相公小心！”

沈落田和孟黎眼睛都泛紅了。

孟祌急忙用牛繩往周家的扭屁股上狠狠甩了一記，而后去攔住姜家的牛。

姜家的牛似乎已認主了，在他警告的喝喊時放慢速度。

周家的牛雖打不過，卻很不服氣，方才被甩了屁股往前跑了一段，回頭看見姜家的牛，又要沖過來。

“還有完沒完！”

沈落田忍無可忍的拾起一塊石頭砸過去。

二蛋子很淡定的斜了她一眼：“大嫂子，你怎么可以這樣啊？”

“怎么不可以，它再橫，我能宰了它你信不信，左右你們家牛多！”

這也是氣極時說的話罷了。

二蛋子笑了笑道：“我阿爹也曾這么打算呢！”

若非她買走，那頭牛指不定已宰了。

沈落田沒心思跟他貧嘴，心砰砰跳的看著孟祌。

孟祌在周家的牛沖過來時甩了姜家牛的屁股，讓它跑遠，等周家的牛過來時他再收拾它。

折騰了許久，也不知何時能消停。

幸好周石山趕來了。

“哈哈哈來了來了我來啦！”

他手上拿著城里更夫打更用的家伙，幾步沖過來在周家的牛耳邊猛敲一頓。

砰的一聲，周家牛似是一下子被敲暈了，嚇得掉頭就走，卻走得很悠閑。

“呼~”

孟祌狠狠呼出一口氣。

“周叔，你是如何將這兩頭牛養成這副牛氣哄哄的模樣？”

他還是頭一回見兩頭牛打成這樣，一時手足無措。

周石山又沖著孟祌敲了一記。

“哈哈哈哈，娘胎里就是這樣的，不怪我，頭一回干架比這還更兇呢，頭破血流的。后來我聽人建議買了這小鑼鼓回來，他們一打，我就敲，敲了就消停啦哈哈哈……”

孟祌無語的掏了掏耳朵，回頭示意孟黎去牽牛。

沈落田丟了馬繩上前查看他有無受傷。

周石山看了眼旁邊的地，重重的嘆了口氣：“唉，就是糟蹋了旁邊的花生地兒，咱還得找人家商量商量該如何賠法。”

孟祌也看了眼，覺著花生損傷不嚴重，只是該提前拔了好。

“這是吳家的花生地，我待會兒先過去打聲招呼。”

周石山驚訝：“誒？吳家嗎？我記著好像是王元寶家吧？”

孟祌道：“旁邊才是王家，這頭是我們姜家出租給吳家的地，我怎會認錯？”

他邊說邊看，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兩塊地之間的田埂分明偏離了原本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