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祌和沈落田聞言皆是一臉恍然。

若非程夫人提起，他們已將此二人忘得干凈。

當初離開縣衙時他們得知惡人將會遭受該有的懲罰便放心了。

先前程大人提起賠償，他們只當隨口這么一說，畢竟天底下亡命徒攔路的不少，指望他們把吞掉的東西吐出來都難，更遑論賠償。

不曾想，竟真的有這等運氣落他們頭上。

孟祌不確定的問：“夫人此話沒有聽錯？”

程夫人失笑道：“錯與不錯你去問一問不就明白了嗎？左右進出衙門也不收錢。若非得知沈大夫遲早要來，我家大人免不得派人進村尋你們呢。”

沈落田笑著看向孟祌。

她生怕施針離開程府后跟他走散，道：“相公，那你去縣衙走一趟，之后我們在西門會合。”

相公……

當著外人的面倒是叫得又甜又順溜，一回家又是大祌哥哥！

孟祌悶聲道：“好，馬車留給你。”

夫妻倆約定好后便按計劃各自行事。

進內室后，程夫人在丫鬟的伺候下更衣，問道：“沈大夫，你和姜相公成親多久了？”

沈落田把銀針包鋪開，道：“不久，才一月左右。”

丫鬟插嘴道：“我家夫人成婚一月時正好發現懷了少爺呢！”

程夫人低斥下人時仍是一派端莊。

“你又多嘴。”

丫鬟笑著跑開了。

沈落田也笑道：“夫人真是好福氣。”

程夫人看了看她，問：“沈大夫可曾有子嗣？”

“未曾，多謝夫人關心。”

沈落田頗感無奈。

這個時代的婦人扎在一塊談論的話題無外乎生沒生、何時生，還有男人。

程夫人笑道：“方才我瞧姜相公半點都不愿和你分開的模樣，也猜想你們大概是新婚燕爾呢！”

沈落田汗顏道：“夫人興許是看錯了，哪有什么不愿，他平日就是那樣的。又或許他后悔把馬車留給我？”

“這……虧你想得出來。”

程夫人笑得有些深意。

孟祌這會兒剛走出程府大門，明媚嬌陽下竟狠狠打了個噴嚏。

程府大門轉個路口走上一小段路就到縣衙了。

官差通報后，程大人親自接見他，且一開始便讓人端來五小錠銀子，一共五十兩，還讓人安排辦理領取手續。

“大人，這些銀子全是那兩個劫匪的親屬送來的賠償金？”

孟祌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把沈落田未來的診金一塊結算了付給他。

程大人道：“正是，因搶劫一事乃本官及眾官差親眼所見，犯人供認不諱且一口咬定無人指使，故判賠流程已簡化，也免日后再生事端。另外，劫匪搶劫未遂但重傷受害人，按咱們大梁律法，現已判他們流放。”

傷人越貨是重罪，嚴重的會判斬刑。

犯人賠償且知錯認錯態度良好，則酌情從寬處置。

相關判決和賠償文件都有劫匪和親屬簽字畫押確認。

孟祌已明白青金石貴重，若程大人讓他們全程旁觀，跟劫匪相關人等接觸過多反而諸多隱患。

“多謝程大人。”

程大人又笑了笑，低聲道：“上回沈大夫交給管家的藥方，本官已請大夫確認過，實屬對癥入藥。本官曾錯怪于她，還請姜相公回頭替本官跟她說句抱歉。”

“大人言重了，此等小事，我娘子不會放在心上的。”

孟祌領了銀子直接放進身上唯一的包袱里背著，這便離開了縣衙。

城區集市與程府是兩個不同的方向，他不知沈落田這會兒是否離開了程府。

既已約定西門見，他便徒步走去鬧市區，若有東西需采買，正好順路買了。

來到熱鬧的街上，孟祌邊走邊看，忽聽對面有一女子驚呼：“啊！搶劫！”

他抬頭看去，發現追著混混而去的黃衣女子像極了孟秋玉。

“秋玉姑娘？”

孟祌拔腿便追了上去。

孟秋玉追著那混混，拐彎時往回看了眼，發現孟祌追上來，唇角淺淺揚起一抹笑。

然而，她剛往前看混混往哪兒跑，卻見路邊有一老者手持長棍橫插在混混跟前。

“哎喲！”

那混混絆了一腳，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

孟祌追上來時，就見那老者站在混混跟前，手里的木棍往地上砸兩下，一腔正氣凜然：“個頭不小，不好好干活竟干些偷雞摸狗的事兒，再有下次，看大伙兒不打斷你的腿。”

圍觀的攤販路人一片叫好，還往那混混身上仍爛菜葉烤地瓜皮等。

“拉他去見官！”

“就是，咱在這擺攤好幾年還沒見過哪個混賬東西青天白日就出來搶劫的。”

那混混在原地抱著腦袋，無所適從的模樣顯然是頭犯。

孟秋玉眼看孟祌就要過來，忙上前從混混手中搶回自己的荷包。

“謝謝大家，我的東西拿回來了，就放了他吧！”

轉頭又催那混混：“快滾！”

“謝謝姑娘！”

那混混忙不迭跑了。

孟祌過來時，一圈人正在夸孟秋玉善良又漂亮。

只是那跑遠的混混似乎有些眼熟？

孟秋玉嘴上對眾人道謝，卻隱約有幾分咬牙切齒。

察覺孟祌的目光，她立馬上前擋住，招呼道：“大祌哥？這么巧在這兒遇上你。”

他問道：“秋玉姑娘，東西拿回來了嗎？”

“大家已經幫我拿回東西了，大祌哥無需擔心。”

孟祌道：“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旁人見他們是熟人，紛紛散開。

孟秋玉跟上孟祌，道：“大祌哥，你怎的見我就走？”

他反問道：“有哪個男子見了你會走不動路？”

她噎住，轉而含羞帶怯道：“大祌哥~你調戲我。”

孟祌極其認真道：“秋玉姑娘，話不能亂說，大家都看著呢，讓我娘子聽到也不好。”

提起沈落田，她抿了抿唇，道：“大祌哥，你今日是跟落田一起駕車來城里嗎？回去能否捎我一程？”

孟祌想起她投河之事，皺眉道：“秋玉姑娘，你是不是涂了什么香粉？”

孟秋玉出門前的確刻意打扮了一番。

這會兒聽他問起，她便故意往他跟前走兩步，媚聲道：“大祌哥~是不是也覺得我很香？”

孟祌后退兩步道：“這脂粉的味道的確濃，但我娘子似乎香粉過敏，同坐馬車一事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