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爵爺！”

眾人心中無語，這特么叫不生分，但是口中卻答應的非常干脆。

……

這個時候襄城公主的腦袋卻從馬車窗口探出來，問道：“先生，我們今日要去哪里？”

“沒什么特別的目標，就是帶兩位公主看看真正的長安城。”

司南微微笑道。

見襄城公主疑惑，他也不多說。

只是信馬由韁的離開了太極宮的輻射范圍，不一會便進入了皇宮周圍的一片貴族豪門云集的區域。

哪怕隔著坊墻，也依然能看見鱗次櫛比的華室美宅，初入者也都是鮮衣怒馬，呼奴引婢。

兩位公主對此倒是沒有表現出多少驚奇。

畢竟這樣的景象她們之前也是見過的，兩人臨時的公主府也在這片區域。

這里怕是她們最熟悉的長安了。

再往前就到了長安著名的兩市之一的東市，這也是長安城中最熱鬧的區域。

之前那些貴族區里走出來的馬車，轎子大多也都匯集到了這里。

另外因為這里距離國子監和太學比較近，周圍又有常樂坊這樣的娛樂場所云集所在。

于是每當休沐之日，大量的文人墨客，長安城的紈绔們也會三五成群在東市大街呼嘯而過。

到了這里，兩位公主眼睛開始不夠用了，各種叫買的叫賣，來自全國，乃至西域的各種奇珍異寶云集于此。

全都是她們沒見過的景象。

“先生，這里便是東市了吧，果然和我們聽說的一樣，真是繁華啊！”

司南呵呵一笑，“這還不算繁華呢，再過幾年，等大唐真正打通了西域的道路，那個時候必定會更加繁華數倍，乃至數十倍。”

“還有繁華數十倍嗎？”

兩位公主都有些失神，她們已經無法想象比這更繁華數十倍是什么樣的情形了。

司南笑道：“別說日后了，便是前隋的洛陽城也比此時的長安要繁華的多。”

司南說著下意識的吟詠道：“昔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詠到一半忽然感覺好像不對勁，這個好像不是描寫繁華景象的詩句，便搖頭失笑。

轉頭卻見車內三個人都透過車窗呆呆的看著他，襄城公主呢喃道：“昔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好美的景象。”

隨即由衷的贊嘆道：“先生真是大才……”

司南搖頭正要謙虛兩句，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呵斥，“去去去，一群喪氣鬼，趕緊滾遠一點，不要在這里惹晦氣！”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卻見是一個店鋪的伙計在驅逐一名衣衫襤褸的少年。

少年身后還跟著一群年紀更小些的孩子，背上還背著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孩。

幾個人正在那店鋪旁邊的夾道里，不知在撿著什么，那店內有客人走了。

伙計便出來倒火盆里的灰和沒燒盡的祡碳。

看見這幾個孩子，便立刻大聲驅逐。

對于這樣的呵斥，這少年似乎已經習慣了，低著頭也不回嘴，護著其他的孩子，低聲招呼了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那伙計卻一把拉住他，呵斥道：“你撿了什么，丟下！”

那少年聞言抿著嘴唇，有些遲疑，但還是把手中黑乎乎的碳頭丟回了竹簍中。

其他幾個更小的孩子也都一言不發的依樣去做了。

誰知那伙計卻依舊不讓那少年走，伸手一指，其中一個小女孩胸前挎著的一個破布袋，冷笑道：“別走，還有你那兜里的是什么么？當我沒看見嗎？”

小女孩聞言連忙用雙手護住，那少年則一把將女孩拉到自己身后，這才道：“這不是從你們這里撿的。”

伙計一聲冷笑，“什么撿的撿的，你這叫偷知道嗎？趕緊放回去，不然拿了你們送官。”

說著一伸手抓住少年的衣領，將他往旁邊一推，另一只手，伸手就去扯那女孩的布兜。

那少年被他推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一扶墻壁才站住，可是身后的襁褓卻在墻壁上碰了一下。

少年連忙取下襁褓查看……

與此同時那小女孩那伙計來搶她的布兜，便連忙往后躲，一邊躲一邊道：“這不是你們的，這是給丫丫取暖的，你不要搶我的！”

“什么你的，你的，天天往這邊跑，當我看不見嗎？”

……

不遠處，司南等人聽到吵嚷聲，正好看到這一幕。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一看那情形，再聽到雙方的對話，大概也明白了一些。

兩位公主原本興高采烈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襄城公主抿了抿嘴唇，對鄭侍衛道：“鄭侍衛過去看看怎么回事？”

“這……”

鄭侍衛有些遲疑，不太想管，“公主殿下，這種事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八成就是那幾個孩子因為太冷，想要偷人家酒肆放在甬道中的碎碳。

管了又能怎么樣呢？”

說完還看了一眼司南，意思是希望司南勸阻一下。

司南沒有說話，他也沒打算出面，因為這種是正如鄭侍衛所說，太多了，不是解決了某個個例就能解決的問題。

他今天帶著公主看看長安的真實情況，也就是讓兩位公主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同時在轉告李世民。

不然的話，他甚至敢肯定，李世民雖然說了讓他放手施為，但是內心里肯定沒有真的相信他的話。

作為皇帝，怎么可能真的相信自己治下的都城，每天都有人在凍死呢？

不過公主要管，他也不會阻止。

與此同時，那店里掌柜和進出的客人也發現了夾道里的動靜。

掌柜的從里面跑出來呵斥道：“馬小二，你怎么搞的，店里這么忙，你出來倒個炭盆半天不回來。”

馬小二聞言立馬指著那幾個孩子道：“掌柜的，這幾個小喪氣鬼又跑來偷碳。”

那小女孩則連忙道：“這不是你們的，你們的我們已經放回去了~”

“哎呀~”

掌柜的一陣厭煩，咂咂嘴，然后揮揮手，“趕走，趕走……”

那伙計還要說話，那掌柜的卻不耐煩了，“別啰嗦了，什么碳不碳的，讓他們拿走，趕緊走，客人都看著呢？”

隨即又瞥了那幾個孩子一眼，厭惡的道：“臟兮兮的……趕緊走遠一點，以后不要來了！”

說完便轉身朝進門的客人諂笑道：“客人，不要看了，這些晦氣的東西沒什么可看的，里面請，里面請。

里面有你暖爐，有好酒。暖意賽過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