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一看這情景，立刻明白了，剛才那說風涼話的，應該就是這盧記綢緞莊的蔣掌柜了。

再一看那說話的掌柜身后的招牌，【杜氏雜貨】，心里瞬間明白了。

這雜貨店應該是屬于杜家的產業。

而這綢緞莊就不用說了，八成就是范陽盧氏的產業。

這還真巧了，這兩間商鋪還都在公主商行總店的對面。

司南朝那位杜氏雜貨的掌柜微微一笑。

而那位蔣掌柜本來說完話，就鉆進了自家的商鋪，以為司南不會發現。

誰想到卻被隔壁的雜貨鋪掌柜給拆穿了，臉色有些難看，再次又黑著臉走了出來，冷哼一聲道：“我盧記正正經經做生意，不蒙不騙，從來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此人這話一說，氣氛一下子便冷了下來，不管是路人，還是兩邊商鋪的伙計掌柜的，都有些尷尬。

不少人暗暗搖頭，覺得這位蔣掌柜有些過了。

俗話說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但這樣直接當面撕破臉總是不好。

當然也有些和盧記一樣對公主商行不懷好意的商鋪，掌柜伙計則暗暗偷笑，冷眼瞧著司南。

公主商行的眾人則更是忍不住一陣憤怒。

一個提著竹簍的小姑娘眼圈都紅了，因為這蔣掌柜的福袋正是她負責送的。

她沒想到自己好心給這人送禮物，結果卻讓商行和爵爺被人說壞話，那感覺好像是她做錯了一樣。

正不知道該怎么辦，忽然感覺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頭上，一抬頭，卻原來正是自家的爵爺，正看著自己笑。

小姑娘通紅的眼圈一下更紅了。

“爵爺……”

小姑娘低聲的喊了一聲，隨即低下頭，不敢看司南，眼淚也不爭氣的溜了出來。

司南見此，不由呵呵一笑，頓下身，用大拇指替她抹了抹眼淚，這才又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沒事的，這世界總有一些不識好歹的人，不用理會。”

隨即才抬頭朝眾人道：“今日是本商行開業大吉的日子，本商行特地制作了一些小心意，散給大伙。

不是為了討好誰，只是想把本商行自兩位公主殿下，及我而下所有人欣喜的心情分享給大伙。

讓大伙也跟著沾沾喜氣而已。

大伙要是有興趣不妨打開看看，要是覺得看不上可以還給那些給你們送福袋的孩子。

不過最好不要隨意丟棄。”

眾人聽他這么一說，不少人心中都是一動，“特地制作的是什么呢？”

“感覺輕飄飄，好像是一張薄片一樣，像是紙片但是又挺硬挺的，嗯，好像還有點香味。”

眾人本來都沒太在意，而且當著主人的面，也不好意打開。

萬一打開之后，里面東西不值一提，豈不是尷尬。

而且這么大規模的贈送，眾人也沒指望能有什么好東西。

但此時司南居然說讓他們可以當眾打開，眾人卻禁不住一下子有些期待起來。

因為司南在這種情況下，還讓他們當眾打開，那么就不會是拿不出手的東西。

那位杜氏雜貨的掌柜的更是配合的問道：“爵爺既然如此說來，那么這個禮物必定是很有意思了，那么便讓在下來當著第一人吧。”

說著拿起那福袋輕輕掂了掂，說實話，確實有些輕了。

他也不好說什么，有些訕訕的笑了笑。

旁邊那位蔣掌柜見此則一聲譏諷的冷笑，“晁掌柜不是要做第一人嗎？為什么還猶猶豫豫呢。”

杜氏雜貨的晁掌柜也不理他。

隨手封口的紅線繩，倒轉過福袋一倒，一張二指寬的紙片從中飄落下來。

晁掌柜忍不住一愣，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掌心中的紙片。

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就這？

其他人也有些發愣……沒了？

說好的小心意呢？

感情就一張紙片啊。

紙張雖然珍貴，可是這么小的一小片有什么用呢？

那位蔣掌柜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搞了半天，我還以為什么珍貴之物呢，這是欺負吾等沒見過紙張嗎？”

其他人也忍不住搖頭失笑，這有點太開玩笑了。

但就在此時，那位晁掌柜卻突然睜大眼睛，激動拿起那小紙片來失聲道：“好精美紙簽，這是哪家紙坊出品的，長安何時有這樣品質的紙了？”

眾人聞言都禁不住發愣，不明白晁掌柜這是怎么突然這么大反應。

蔣掌柜更是忍不住皺眉，冷哼一聲，“晁掌柜，你差不多也就可以了，一張紙片也值得你大驚小怪！”

可是晁掌柜卻根本不理會他，而是朝另外一位經營文房四寶的掌柜喊道：“宋掌柜，你快看看，你可曾見過哪家紙坊有這樣的精品？”

“嗯？”

那位宋掌柜本來只是冷眼旁觀，笑而不語。

聽他突然說什么精品紙張，神色就禁不住一變，因為他是做文房四寶的對這方面自然比較敏感。

不過倒也沒有十分在意。

畢竟這長安市面上有什么要的好紙，他沒道理不知道。

但他隨即想到這可是出自所謂點石成金的枯柳男之手。

當即不敢怠慢，連忙拆開福袋，也一樣倒出一張紙簽。

下一秒也不由露出了驚異之色，“這紙質果然是精品，不，這根本不是人間之物！”

“什么？”

眾人聽他居然也這樣說，而且說的更加夸張，“不是人間之物？”

眾人也連忙打開自己手中的福袋，一些沒拿到福袋的則紛紛往旁邊人身邊湊。

看看這到底怎么個不是人間之物。

不過大多數根本看不出名堂，但也確實覺得這小紙片很漂亮，很精致。

但一些讀書人，或者懂行的人眼中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人群中一位頭發花白的老書生甚至激動的捶胸頓足，“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這樣的神物，怎么能這樣使用呢？”

另一位讀書人也痛心疾首道：“不錯，不錯，這應該用來記述經典啊，這樣的紙質怕是百年也不會腐朽。

只不過這紙張也太厚，太硬了點。”

司南此時忍不住一陣無語，“特么的，這就是一枚書簽啊，你們難道都看不出來嗎？”

神特么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