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拿到手雷制作方式后，急不可耐地命人制作。

秦瑤給出的當然是一硫二硝三木炭的黑火藥配方，外殼也不是金屬破片結構，而是簡單的陶罐，內部裝藥混雜的也不再是鋼珠，而是破爛鐵釘之類。

這威力可想而知。

做的小了，也就能起個威懾的作用，殺傷力比正兒八經的手雷差太遠，做大了又仍不遠。而且這手雷還有許多缺陷，比如濕了就廢了，比如密封不好，很多時候響聲不大。

當然，陶罐還有最致命的缺陷，就是易碎。

引線過長，丟在地上容易摔成一堆，最后一大團火花一閃而逝，除了好看再沒別的用處。引線短了容易自己炸自己。

偏偏印信的燃燒速度由于裝藥不同無法確定。

這就很尷尬。

李二也因此很生氣，以為被秦瑤給坑了。他也質問過秦瑤，但秦瑤對此唯一的解釋就是工藝不同，李二手中沒有秦瑤那般厲害的工匠。

工藝兩個字讓李二無話可說，只能勒令工部不停鉆研改進。

工部很直接地用鑄鐵球代替陶罐，效果倒也還湊合。不過，想用這種粗糙手雷拿下草原是不用想了，最多也就是能減少傷亡增加勝率，算作輔助手段。

因此李二陛下其實很看重突利。

不過突利這個家伙也賤，可能是他為了跟李二的談判中不落下風，這次來長安，竟然帶著一個白皮黃毛的家伙，說那人算學天下無敵，游歷天下只為挑戰算學高人。

李二陛下當即讓朝中幾個博學者去與那白皮“探討”算學。

然而，幾個老頭加在一起還是差人家太遠。

李二陛下為了挽回顏面，這才請秦瑤出馬。

“秦瑤奇特，或許算學也會很不錯。”

“見面后你要看好他，讓他挫挫白皮的銳氣就好，莫要讓他糟蹋了突利。”

“最好安排一下，不要讓秦瑤于突利見面。”

不得不說李二還是很謹慎的。

……

秦瑤進入長安城，將兩位公主送入皇宮，自己則去了鴻臚寺。

李二萬萬沒想到的一點是，這貨等到晚上才到鴻臚寺驛館。

更沒想到這貨竟然沒有走大門，而是拆了一段圍墻溜了進去。

進去之后，秦瑤又弄出一千死士，將驛館中住著的人統統塞了嘴綁走，繞過宵禁尋街兵丁，打暈兩個城墻守衛，墜出城去，連夜去了桃花山，將那些可憐的國際友人們扔入山溝中，逼迫他們挖煤。

對于秦瑤來說，這種膽大包天的事也根本就不算什么。

再說死士們可不用吊著，秦瑤跳下去后他們也就跟著瞬移下來了。

這一幕看傻了那些俘虜。

上路之后，秦瑤干脆放出所有死士和魏武卒，其中幾人負責開路，清理路上各種無意中出現的眼睛，也安排了百人的隊伍專門負責抹除行跡，另外，三百魏武卒則走了另一個方向。

如此一來，這些外族人背后的勢力便很難找到桃花山溝溝里去。

其實秦瑤也不確定桃花山的山溝中有沒有煤礦，不過打洞就對了，能挖出煤固然好，挖不出來也無所謂。

當時在鴻臚寺驛館中居住的人很多，有新羅百濟的使團，有住了幾年的小個子倭國使團，相比之下，突利使團的人數反倒最少。

秦瑤也沒分辨，總之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給帶走，完了審訊一二，是不是大唐人士很好分辨的。

然后，第二天一早，鴻臚寺所有人瘋了。

密偵司很快將事情匯報給李二，于是李二也要瘋了。

“你說甚？昨夜鴻臚寺驛館被劫？”

“使團都沒了？”

“城墻上還有兩個兵丁被擊暈？”

“孽畜！”

“找死！”

“他在何處，給朕找來！”

密偵司立即撲向三十里鋪。

可惜沒找到人。

莊戶們也都不知道秦瑤去向。

桃花山附近的山溝中。

秦瑤在一顆大石頭上安靜地站著，張胡子就立在石頭邊。

一千死士押著二百余人聚在一起，還給他們沒人發放了一些挖坑工具。

最先被審訊的當然是突利和他的翻譯。

“我是突利可汗！”

“這次來，是向大唐可汗求援！共同消滅頡利！”

“此事對大唐十分有利！”

張胡子見秦瑤沒有任何表示，果斷下令：“很好，拉下去挖煤。”

突利當時一個機靈。

“等等！這次來，我誠意十足！你們的皇帝也答應了我的請求，我這里是有國書的！你們不能如此！”

“再說，我此番過來，還要與大唐和親的！馬上就是大唐駙馬了，你們不能讓我挖煤！”

“一家人，要和睦！要親善！”

張胡子呵呵一笑：“和親？就你？拉下去！”

“不就是個頡利部？放心來年之后，我家公子隨手就能給平了。”

“我大唐根本就不需要與別人和親！”

“另外，就你還想娶大唐公主？”

“你可知道，如今大唐公主已經有了人家！”

“都被我們公子預定了！”

“嘴堵了，押下去挖煤，不聽話就毒打！”

張胡子說得義正嚴詞。

滿臉驚呆與不服的突利就被死士給堵了嘴押了下去。幾個侍從略有掙扎，嘴里嗚哩哇啦喊了半天，想要過來保護。

死士也不客氣，一刀剁了一個之后，其他的也就老老實實地跟著突利去挖煤了。

面對雪亮的直刀，這些草原上的猛士也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勇氣。

同時，秦瑤就有點懵。

“胡子，你說什么？什么叫都被我給預定了？”

“難道不是嗎？”胡子反問，“公子，您的愛好不就是收集陛下的女兒？現在已經收集了兩個。”

“呃？”秦瑤更加茫然。

他的愛好什么時候變成了收集李二的女兒？

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別扭？

“莊戶們都是這么說的。”張胡子簡單解釋：“他們還說，上次陛下到來，許多人看出還有幾位公主看公子的眼神中很有別的意思。”

“她們必定也喜歡上了公子。”

“再說，公主們總歸是要嫁人的。這世上除了公子你，還有更合適的人選嗎？”

這最后一句可是張胡子的真心話。

秦瑤不由摸了摸鼻子。

想想也是……是你妹啊！

家里的老婆身材長相都差不多，最關鍵的是，都太像李二……這樣真的好嗎？

弄不好每天夜里都會夢到李二吧？

秦瑤撇了撇嘴。

“先別說這個，接著審。”

張胡子看了看，指了指那白皮的算學家。

“那個誰，就你了。”

白皮當時一個激動，死士剛把塞在他口中的襪子拔出來，白皮立即跪下一臉崇敬地說道：

“能從萬惡的長安城中將我救出來，您一定就是那傳說中最偉大的英雄。”

“最尊敬的大唐英雄啊，您就是天上的星辰，您就是沙漠中的綠洲，您就是海上最耀眼的燈塔，讓我看到無限光明！”

盡管這個白皮的官話說得十分別扭，但秦瑤還是聽懂了。

然后就想，莫非這貨是個吟游詩人？

這時，那白皮又說道：“偉大的英雄，請允許我自我介紹。”

“我來自遙遠的西方，一個叫羅馬的地方。”

“那是一座美麗又輝煌的城市！”

“而我，則是城市中最杰出的算學家！沒有之一！”

“最偉大的英雄啊，請您將我留在身邊，我會盡幫您解決所有關于數字的難題。所有！”

在秦瑤的記憶中，某些白皮十分擅長瞎說。

眼前這位顯然就屬于這個類型，還沒兩句話已經開始自吹自擂了，還說什么羅馬美麗又輝煌……從古至今，羅馬雖名聲顯赫，但那城市與大唐的幾座大城根本沒法比。

現在的長安已經近百萬人口，而羅馬……十萬？繁華程度根本不在一個等級上，而且羅馬城中哪有長安這般干凈整潔。長安的排污系統已經很全面，專門的人將金汁或其他污水收集后，會倒入極深的地下河中，最終進入海洋，街道也有專門的人負責清掃打理，住戶商販們也習慣了每日將各自門前的地面掃得干干凈凈。

整個城市的繁華程度和干凈整潔程度可都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

但這個年代的羅馬……路面確實是青石條插出來的，卻沒有任何排污系統，城市中的道路就是排污之處，各種各樣的污穢之物四處飄蕩也沒人管，惡心到了極致。可悲的是，這種骯臟還將持續幾個世紀。

（很水是么？嘿嘿。）

而這個白皮竟然大言不慚地說他是羅馬數學最頂尖的人。這就更呵呵了。

現在羅馬城內，敢公然搞數學的人全都被拉出去燒死了。

秦瑤揮了揮手，表情十分惡心。

張胡子立即說道：“堵了嘴巴，拉下去，干最苦的活！”

“嗚嗚嗚嗚嗚……”白皮一陣掙扎，卻無濟于事。

這時，俘虜中一個衣冠楚楚地家伙走了出來。

“相比您就是萬世無雙公子秦瑤了吧？久仰久仰。”

“在下新羅世子李俊毅，在我大唐游學已久。”

“秦公子，新羅耐大唐屬國，您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說完，他還指了指百濟使團。

“秦公子明鑒，那些便是百濟的狗們，在下又確鑿證據表明，他們一直暗中與高句麗有些聯系，而他們在大唐游學的目的也很不單純，多是為了收集情報。”

“請秦公子務必將他們拿下，去挖煤！”

這個家伙無論服飾還是言談舉止都像一個土生土長的長安人，那表情也真沒把自己當了外人。

這時百濟的一行人又跳出來反駁。

“秦公子莫要聽他胡言亂語，我們百濟怎可能與高句麗暗通曲款？就算高句麗打來了，也有新羅頂著不是。”

“再說，新羅被高句麗欺負了多年，說不定已經從了。”

“秦公子，不得不防啊。”

“你放屁！”新羅世子爆了句粗口，還要再罵，秦瑤卻在這時揮了揮手。

張胡子立即說道：“嘴堵了，去挖煤！”

……

很快，一大批人在唐刀的逼迫下，走遠了。

秦瑤看向最后一群人。

突利他們衣著很臟很惡心，一看就是草原人，之所以審，是因為秦瑤是想聽聽他最后說什么，也好轉告李二。

而新羅百濟那些人，則是長相身高與唐人沒有多大差別，秦瑤怕其中混入鴻臚寺的工作人員，那可就造了孽了。

最后剩下的這些，根本不用分辨。

一群人中最高的一個也最多一米五，長相萌蠢至極，猛一眼看過去，竟然還有那么一點點可愛。

倭國遣唐使。

那使者見秦瑤二話不說直接揮手，當時就瘋了，猛一用力將口中的襪子噴了出來。

“秦桑！在下不要挖煤！有銀子有金子！大大的銀子！大大的金子！都是秦桑的。”

秦瑤呵呵一笑：“八嘎，本公子的，不缺銀子的干活思密達。”

此言一出，倭國使者愣了。

他表示秦瑤說了什么根本聽不懂啊。

張胡子也好奇地問道：“那個，公子，您剛才在說什么？思密達又是什么意思？”

“倭國話，你沒聽過？”秦瑤說完，見張胡子搖頭，很耐心地解釋道：“他不是叫我秦桑么？桑的意思就是公子。他要賄賂我銀子。”

“但咱們陛下已經說了，要我好好招呼這些人，所以我怎么能被賄賂呢？”

“所以我說了那句話。八嘎的意思就是滾蛋，連起來說，就是滾蛋吧，本公子不缺銀子。至于思密達……語氣助詞？我也不懂，反正倭國人習慣了說完話加上這三個字。”

張胡子聽完，不由露出一臉的敬仰，隨后，又是一臉的老懷欣慰。

“公子何時學了倭國話？真真是了不起！”

“我張胡子這么些年的苦心教導沒有白費啊……老爺一定會很開心很欣慰……思密達。”

秦瑤表示一臉問號。

什么情況啊？怎么張胡子莫名其妙又開始老懷欣慰了？

話說跟電視劇里學兩句外語也成了胡子的功勞？

“把這些矮子拉去挖煤思密達。”

很快，所有人都被帶了下去。

秦瑤也就放心了。

這次果然沒有抓錯人。

不愧是盛唐時期，百姓根本就看不起異族人，哪怕是別國世子，在百姓眼中也與猴子無異。

當然，鴻臚寺驛館中也就不會留下侍者。

開玩笑，侍者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唐百姓，怎么可能委身去侍奉猴子？根本就不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