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大閑人王長龍的如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

他認定了這幾個月鹽價一定會漲。

畢竟現在運河上都是運輸救災口糧的船只，只有到了中原秋收之后，情況才可能有所好轉。

但秋收之后不久運河就會進入枯水期，鹽的運輸會再次陷入阻礙。

長安城的所有人都認定了鹽價一定會漲。

李二陛下和重臣們也是這么認為。

但他們知道的消息更多。

比如，這次鹽價出問題可不單是糧食擠占了運輸空間這么簡單。

整個事件還有兩個大世家出手。

其中一個就是扼住運河咽喉的清河崔家。

另一個則是掌控了運河上近半數船只的博陵崔家。

不過這兩家做得隱秘，且根本沒有觸犯任何大唐律法，因此李二拿他們也毫無辦法。

只能等著，不吃鹽，干瞪眼。

……

三十里鋪的莊戶們開采鹽礦的消息傳到長安后，不少人認定了秦瑤十分神奇，或許真能將有毒的礦鹽變成可以食用的好鹽，再加上王長龍之類的有心人攛掇，不少囤了鹽的商戶的百姓果然開始拋售。

市面上的鹽價也因此跌了幾分。

王長龍立即花了半數身家，買來不少鹽。

他看著滿滿一布袋大顆大顆的青鹽，忍不住咧嘴笑得很歡。

很快，三十里鋪那邊又傳來消息，說是好多天沒見莊戶們開采鹽礦了。

似乎他們只采了一天。

也可能秦瑤這次失敗了，沒有將礦鹽變成好鹽。

總之，長安城的鹽價再次飛漲。

李二陛下確實很愁。

更令他發愁的是，西北邊軍的糧食供應剛剛穩定，鹽的供應又出了問題。

邊關缺鹽。

甚至連醬菜醋布那些難以下咽的東西都缺。

“將士們無鹽不行！”

“傳朕旨意，內宮用度縮減五成，用以購鹽支持邊關！”

“明日起，朕的膳食盡量少放鹽！”

李二陛下只能做出這么個決定。

糧價飛漲的這些時日，他已經削減了一次內宮用度，一眾妃嬪剛剛適應拮據的日子，沒想到李二又削減了一次。

要不是長孫皇后安撫的好，估計李二的后宮中早就雞飛狗跳了。

李二對此也十分無奈。

長安城中的文武百官們有樣學樣，也縮減了自己家中用度，捐獻出許多錢財，但那點錢根本買不到多少鹽。

大家都很愁啊。

除了派遣各路官差想方設法運輸食鹽之外，也再無任何辦法。

甚至，整個長安城的人們吃飯都不舍得放鹽了。

但三十里鋪是個例外。

秦瑤給每家每戶都發放了不少精鹽，大家的生活依舊有滋有味。

不過這些事長安城的人們不知道罷了。

……

就在這一片寡淡之中，長安又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陛下封李蕓兒為長興公主，封地就在幽州。

緊鄰草原。

公主府也將建在幽州城中。

同時，李二將公主許配給秦瑤，并封他為駙馬都尉。

現在整個長安崇尚節儉，而秦瑤和李蕓兒早就同住一個屋檐下，因此李二的意思是婚禮就不辦了。

之所以秦瑤提出要求的十幾天后李二才給了答復，是因為封一個公主外加一個駙馬都尉也是大事，按照禮法，應做不少準備，至少提前一個月，太監們就開始忙碌了。

能這么快給出封地頭銜并準備好儀式那是因為太監們被迫加班了。

也是在消息傳出的這天，一駕馬車并幾個侍衛一同出了長安城，走向三十里鋪。

馬車中坐著李二陛下身邊最得力的太監霍公公，他是來宣旨的。

霍公公小心抱著圣旨，一路顛簸著，時不時掀起簾子看看遠處，也時不時嘟囔幾句。

“為何三十里鋪還沒到？為何官道如此顛簸？奴婢的身子骨啊，都酥了。”

“好幾天沒吃鹽，實在沒力氣支撐著坐馬車了啊。”

“唉，奴婢也就算了……眼看著陛下吃飯也不放鹽，就是在那里強行吞咽，我這心里也不好受啊。”

“不知道何時才能不缺鹽。”

霍公公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再次掀起簾子查看。

“咦？什么味道如此之香？”

“莫不是三十里鋪已經到了？”

仿佛應了這句話，霍公公突然感覺馬車車輪下的路面變得十分平整。

竟再沒有一絲顛簸。

很快，侍衛來報，三十里鋪果然到了。

霍公公立即下令隊伍直奔秦瑤別院。

當時秦瑤別院中的所有人正在吃午飯。

鍋灶還在角落，院子中此時已經支起來一張大圓桌，圓桌上還擺放著一個可以轉動的大圓盤，七八樣菜品擺放在圓桌之上。

別院中的五人圍坐在圓桌邊動著筷子。

秦瑤自然坐在諸位，李蕓兒則貼著他坐著。

剩下的張胡子和葉遠公公廚娘三人則坐在下首。

別院中吃飯向來如此，與別處大不相同。

這是秦瑤定下的規矩，如此一來，會顯得人們十分親近，院子也很熱鬧。

不多時，有人輕輕叩們。

張胡子立即走了過去，開門。

院子中的四人也本能地抬眼看了過去。

隨后他們就看到來人是一位公公。

葉公公當時眉尖一抖。

他對這個公公太熟悉了。

霍公公與葉公公當然可是一起進宮一起被閹……他們之間的友情已經超越無數人，從兄弟情戰友情變成閨蜜情……

四目相對，兩個太監都楞了一瞬。

隨后，霍公公面色一正，從懷中小心地拿出那張黃黑之物高高舉起，放聲宣布：“圣旨到，秦瑤接旨！”

按照正常情況霍公公尖銳的聲音落下，院中人有一個算一個，通通都會跪下。

姿勢還要很好看。

沒想到秦瑤別院中的人們比較特殊。

秦瑤只是抬眼看了看他，隨口說了一句：“不跪，非要跪的話，不接了。”說完便開繼續動筷子，以及聽著心中系統的聲音。

系統又獎勵了一個小禮包，自動開出三十兩銀子。

有秦瑤帶頭，其他幾人也都坐下開吃。

就連葉遠公公都只是輕描淡寫地看了霍公公一眼，猶豫了不到半秒就跟著大家一起開吃。

葉公公已經適應了秦瑤別院的生活。

這里不用隨叫隨到，也沒有人歧視太監，更沒有無端謾罵甚至挨打。

歧視葉公公已經喜歡上了三十里鋪。

幾個人的如此舉動令霍公公十分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