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選的是家早茶鋪子，只是加賣了點面點之類的主食，雖然是在路邊，可瞧著干凈清爽，看來二妞是用心選了的。

她坐下，“點了吃的沒？”

二妞扭捏，“我點了一個肉包子，那次我爹帶我來就點的這個，可好吃了！”她仗義的道，“放心，你吃肉，我吃皮！我絕對不跟你搶！”

“只點了一個？”孟燕寧哭笑不得，招呼店家，“店家，給我來一屜肉包子，再來兩碗牛肉面，多加牛肉。”

二妞大吃一驚，“燕子！不能這么點的！這得花多少錢？”

“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呢，明兒咱們可能天不亮就得起床了，吃不飽，沒力氣干活，做出來東西不好吃可怎么辦？”孟燕寧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東西不好吃，人家萬一要我們退錢怎么辦？”

這話一出立刻嚇壞了二妞，她下意識摟住錢兜，急道，“那可不行！”

“所以，趕緊吃！”

店家動作也快，很快就送上了一屜熱騰騰的牛肉包子，二妞餓的狠了，呼哧呼哧的吃的歡暢，店家是一對中年夫妻，老板娘見她吃的那么歡，不禁笑了起來，“慢點慢點，可別噎著。”

“好吃！好吃！”二妞狼吞虎咽也不忘夸贊，“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牛肉包子！”

她這一輩子，也沒怎么吃過幾回牛肉。

老板娘被哄的心花怒放，“那是，咱們家可在這荊州城的老字號，都開了多少年了，味道可好著哩！”

孟燕寧心里一動，順著老板娘的話說，“真的是好吃，比前面街角那家店好吃多了！”

同行是冤家，老板娘立刻追問，“哪家店呀？”

孟燕寧指了指千禧堂的位置，“就那家！千禧堂，味道不怎么好吃，那里人還兇的厲害！他們還要打人！”

二妞立刻道，“就是！要不是燕子擋的快，他就打著我了！壞人！”

老板娘臉色微變，慌忙按住二妞的嘴，“閨女，可不能瞎說，那家店，咱們可得罪不起！你們兩個娃兒怎么那么大的膽子，家里人呢？趕緊吃，吃完趕緊回去，這幾天可別再出門了！”

孟燕寧刻意露出一絲害怕模樣，壓低了聲音問，“嬸兒，怎么得罪不起了？我們剛才可剛得罪他的！”她抓住老板娘的衣袖，軟聲道，“嬸子，我們是鄉下人，第一次進城，我叔沒來，我嬸子生病還住客棧里呢，要不就讓我們兩個娃兒出門了嘛！您給我們好好說說好不好，求求您了！”

老板娘遲疑了下，望了眼空無一人的鋪子，“這……”

老板插話，“你就跟兩個娃兒說說嘛，背井離鄉的，也沒個靠山，惹不起，好歹知道危險，也曉得躲不是。”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也不藏著了，指了指北面，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道那地兒有什么么？”

孟燕寧微怔，“啊？”

老板娘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她的頭，“沙地呀！”

荊州城以北確實是沙漠。

孟燕寧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表情微凝，“您是說沙……”

老板娘趕緊捂住她的嘴，“可不敢說出口！我就直說了，那千禧堂的老板的兄弟就在那兒呢，所以一般人可千萬不敢招惹他，誰知道那些沙匪什么時候會進城，你看著，沙匪幾次進城搶東西，他千禧堂都沒事，跟他不對付的幾家大店都被搶了，明眼人一看就有問題嘛！”

孟燕寧若有所思，“確實不對勁。”

“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以后問起來，我也不認的呀。”老板娘絮絮叨叨，“這沙匪可惹不得，他們每次進來不僅搶東西，還搶人，官府兵又打不過他們，就會說些廢話！”

孟燕寧敏銳抓住重點，“沙匪還搶人？都搶什么人？”

“這可說不準，缺女人了，就搶女人，缺壯丁了，就抓壯漢，上上個月就被帶走一幫人，到現在還沒回來呢！可憐呢，我們家隔壁王老二到現在都沒回來，家里人都快哭死了，我家那口子其實也被抓了，就是快出城時有官兵追過來，沙匪一亂，他就趁機跑回來了！”

孟燕寧心里一緊，“上次抓的都是男人？嬸子，這都什么時候的事？”

老板娘微怔，警惕的望著孟燕寧，“你問這做什么？”

二妞也察覺出不對勁來，牛肉包子都不香了，巴巴望著孟燕寧，“燕子，咋啦？”

孟燕寧望著二妞單純的臉，遲疑了下，“沒事，我就是想著齊封奕不是去書塾讀書了嗎，擔心他也被抓了。”

二妞眨眨眼，“他家有錢，不應該那么容易被抓的吧？”

“我也覺得我想多了點，快些吃，咱們還得去丁嬸子家拿東西呢，別耽誤了時間。”孟燕寧努力擠出一絲笑來，“我瞧著他家那邊曬的腌菜不錯，我過去看看，好的話就買點。”

二妞不疑有他，乖乖點頭吃包子，孟燕寧則借著看腌菜的機會走到后廚，望著那正在鹵牛肉的老板，遲疑了下，“叔，我能問你個事么？”

老板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啥呀？”見孟燕寧盯著他的腿看，他嘆了口氣，“都是那些沙匪折騰的，他們怕人跑，一人給了一刀，我也是命大，不然也要被抓過去了。”

“那你可見著被抓的人里面，有個高高大大，國字臉的漢子，皮膚黑，對了，他是山上的獵戶，手上肯定有些功夫的！”孟燕寧急切的道。

老板微微皺眉，“你這打聽的，是誰呀？”

“我三叔，他上個月月底說進城的，然后就一直都沒回來，我們找了他好久也沒找著，還想著待會去碼頭那邊碰碰運氣呢。老板，你仔細相信，我三叔很好認的，你要是見著了，肯定有印象。”

老板遲疑了下，真的仔細想了想，隨即愛莫能助的攤手，“娃兒，不是叔不幫你，那時候兵荒馬亂的，就想著逃了，誰還看旁邊都有誰啊，反正都是壯丁，都是男人，咦，等等，你剛說他是獵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