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顯然是說到了顧小姐的心底，她哇的一聲便抱著蕭元娘的手放聲大哭，還抽抽嗒嗒地說：“明明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喝口水都會胖，他憑什么還要說我？難道我不想跟妹妹一樣嗎？”

蕭元娘哪見過這樣的陣仗，這顧小姐可真奇怪，初見時候是副大家閨秀模樣，接著又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現在，這哭起來鼻涕眼淚一起流的樣子就跟個孩子一樣，不過她那略胖的小臉哭得皺起來的樣子倒是真有幾分可愛。

可元娘又擔心她會哭得抽過去，只得像是哄元寶那樣，將手放在她的背上輕輕拍著，“是啊，顧小姐你明明這樣可愛得多，是他不會欣賞。”

“那臭男人竟然還敢借著喝醉在那一通抱怨，也不看看自己，身高不足七尺，皮膚半點血色都沒有，連馬都不敢騎！”顧小姐的話匣子算是打開了，將平日里藏在心里的抱怨一股腦地全給倒了出來。

元娘聽著這些話又好笑又替顧小姐生氣，可轉念一想，自己當初對周顯不也是這樣嗎？明明那時候周顯知道了他們姐弟倆是因為蕭家出事才回鄉的時候，臉都黑了幾分，之后對自己更是敷衍，甚至有一次還直接忘了他們約好的見面。

可當時自己卻總是替周顯找各種借口，說他不過就是忘了而已，畢竟書院這么忙，可再忙他也不會連叫人捎個口信的空擋也沒有吧。

現在又見著顧小姐這般模樣，元娘越發覺得男人真是靠不住，連變成鬼了的阿淵都一樣靠不住。

“誰說我靠不住的！？”

阿淵的聲音忽然在元娘耳邊響起，嚇得元娘一個激靈，差點就把顧小姐直接給推到地上去了。

“我的鼻子怎么現在什么都聞不到了？”元娘心中暗想。

“那是因為我走開了，要是我不在你身邊的話，你萬一又聞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又該暈過去了。”阿淵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嫌棄的意味。

這么說來，好像真是這樣，元娘感覺自己的嗅覺在一點點恢復，聞到了顧小姐眼淚中的酸澀與痛苦，“那你剛才去哪里了，我差點就抓到了犯人了！”

“犯人？你是指二小姐？”阿淵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她可以說是犯人，也可以說不是。”

“什么意思？”

元娘剛要追問，顧小姐已經擦掉了眼淚，勉強控制住了自己，“對不起，蕭姑娘，讓你見笑了。”

“沒事，小姐你沒事了嗎？”元娘連忙松開手，準備站起身來。

卻不想顧小姐先拉住了她的手，“你的衣服都被我弄臟了，我，我再賠你，所以關于今天的事......”

元娘知道顧小姐怕是不想讓自己那么丟臉的模樣被別人知道，便道：“小姐放心，今天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那就好，那就好。”顧小姐這才松開了她，低下頭去，“待會我會讓小玉將賞賜送給你的，你先出去吧。”

“多謝小姐。”元娘謝道，本應就轉身離開了才是，可顧小姐渾身酸澀到發苦的味道實在讓她無法忽視，“可是這件事小姐就要當成無事發生嗎？”

“欸！？”顧小姐抬頭，勉強扯出個笑臉，“不然呢？我與他家是世交，我們的婚約更是兩家的利益交換，說到底我也只是個女子，就算再厲害，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用自己替顧家換來最大的利益，況且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與他有關。”

“顧小姐你這么說就錯了，女子又如何，女子能利用的并不是只有身體，還有自己的頭腦，剛才顧小姐對我的那一番逼問足見你并不是個只會盯著后宅之人，又聽你剛才形容的那人，你甘愿屈居于這樣的人之下嗎？”

蕭元娘不免說得有些激動了起來，看到她就像是看到自己，甚至自己還比不上她半分，從前她哪里會有這樣的頭腦，然而這樣的人卻要明珠蒙塵，甚至那塵埃還是顧小姐自己替自己蒙上的，這多么令人惋惜。

“而且顧小姐要證據的話，何不去問問二小姐？”

顧小姐見她還抓著二小姐不放，便道：“剛才你說她身上有香囊的味道，那是因為她剛才替我更衣之時，拿了香囊在手中把玩，恐怕就是那時候染上的。”

這么說來倒是確實有幾分道理，蕭元娘覺察二小姐身上味道之時，是非常的淡，若是不留意的話，根本不會發現，可二小姐為什么要封她的嘴呢？她的那番話絕對不是平白說的。

難道她還做了別的其他事情不成？

“沒錯，她確實做了不少事，真是可憐了她姐姐還一心維護于她。”顯然阿淵剛才消失的時候做了不少事。

“她做了什么！？快告訴我！”元娘在心底追問。

“都告訴你了的話可就不好玩了，再說了，你的鼻子我已經還給你了，何不自己找找答案。”

元娘為之氣結，“人命關天的時候了，還只顧著玩！？”

“人命？誰說會出人命的？”阿淵賣著關子，死活不肯說。

“你......”

“蕭姑娘，你怎么了？”忽然顧小姐的聲音傳來，奇怪，她怎么忽然發起呆來了？

元娘急忙回過神來，說，“小姐對二小姐雖說有姐妹之情，但畢竟人心隔肚皮，還是小心為好。”

“蕭姑娘，你真的多慮了，妹妹她為什么要害我？如果是為了那臭男人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妹妹跟她八字相沖，就算是我不在了，他家也絕不會讓妹妹過門的。”顧小姐自然以為蕭元娘是認為他們姐妹為了爭男人才會反目，畢竟后宅中這樣的事可不少見。

“既然如此，那恐怕是我多慮了。”

正說話時，門口傳來敲門聲，蕭元娘急忙替顧小姐收拾了一下，才讓人進來。

原來是小玉將藥送了過來，顧小姐皺著眉頭嘟囔了兩句才將藥接了過來。

這藥苦澀還有異味，所以小玉還準備了清水給顧小姐漱口，正當她要將水遞過去之時，忽然聽得啪的一聲，手腕一疼，她下意識地就松開了水碗。

水碗掉落在地的脆響驚了所有人，罪魁禍首的蕭元娘卻是沉聲道：“這水喝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