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攸關，不論這老頭兒是不是胡扯，還是值得一聽的。

所以唐寧掏了掏身上，卻半晌搜不出來一點兒錢來，轉頭看向閔月：“身上帶錢了嗎？借來使使？”

閔月哼了一聲，低低罵了一句“蠢貨”，轉身走的更遠了些。

唐寧一咬牙，從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道：“里面有九百萬，道長要是能夠說出個所以然來，都歸你。”

這是陳英給他的卡，不記名，無密碼，特用，而里面的九百萬，是他所有從哨塔得到的報酬。

老頭兒卻搖了搖頭：“不夠的，不夠的。”

“九百萬都不夠？”唐寧眼角直跳。

老頭兒雖然說非萬不得已，不可得罪那四類人。

但在唐寧看來，當有人坑爹坑到自己身上，就管他娘的牛鬼蛇神，一個字——打死！

老頭兒笑道：“不要動氣，也不要動粗，九百萬不夠，九千萬不夠，九個億……也不夠。這是天機，偌大的天機，老夫算出來已是不易，若要說出來，就是半條命沒了。”

唐寧將卡收了回來，問道：“那你說的血光之災，又是什么緣故？”

老頭兒見他放棄，竟仿佛松了口氣，笑道：“這個倒可以說，免費。小兄弟最近是不是靠近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廢話，我一個除妖師，身邊到處都是不干凈的東西。”唐寧憤憤道。

老頭兒搖了搖頭：“不對，不是熟悉的東西。那是滔天的怨氣，是以妖化鬼氣。因為你身上的氣與它同源，所以互相吸引，然后必然是天大的禍事。”

唐寧腦中忽然想到那個面粉廠……

昨天他去那里的時候，似乎……真的好奇心有點兒過甚，這很不符合他咸魚的風格。

這老頭兒不說，他竟沒發覺，如今聽到這話，陡然全身一震。

默了良久，唐寧才問道：“也就是說，這件事，我離得越遠越好？”

老頭兒又是搖頭：“氣機已經相連，想必小兄弟已經靠近過了，你走，它會跟著。”

唐寧背脊生寒，眉頭皺得厲害：“可有破解之法？”

老頭兒繼續搖頭：“老夫是算卦的，算的是命，卻不改命。”

“他娘的……那要你何用？”唐寧怒道。

老頭兒看著唐寧那斗大的拳頭越握越緊，身體縮了一縮，嘿然笑道：“老夫算出來，你就有了防備，知道那是妖氣化怨，想必就會有應對之法，何須老夫出法子？”

唐寧聽著，怒氣稍減，點了點頭：“這話倒有點兒意思。”

老頭兒卷了陣圖、收了旗幡就要走，唐寧卻一聲厲喝：“站住。”

老頭兒身子一震，干笑道：“小兄弟還有何事？”

“你剛才不是說給我算兩卦？這前面兩卦可是你自己說的只算一卦。”唐寧握了握拳頭，似笑非笑盯著老頭兒。

老頭兒臉上干笑更僵硬幾分，遲疑道：“不如……我將卦金退還，這最后一卦，就算了？”

唐寧似笑非笑，也不說話。

老頭兒仰天，長嘆一聲，將那旗幡再次展開，地上鋪上陣圖，仿佛絕望：“請問。”

唐寧臉上笑意微微收斂，一字一句緩聲道：“我想問一個人，想知道她現在如何，身在何處。”

……

大皇宮中人山人海，一片喧嘩。

李家容對得起她“歌后”的名頭，即便唐寧是個徹徹底底的俗人，并不熟悉什么音樂之美，但那婉轉的歌喉，聽來仍是舒服道骨子里。

這是一首名叫“剎那芳華”的歌曲，聽旁邊人說，是這位容姨的成名之作。

詞意唐寧大多沒聽明白，但那一句“恩怨情癡、人生百年，恰似曇花朝露，白駒春雪，放歌南山之際，一悲一喜，枯榮何故”聽得唐寧眼眶莫名一紅。

其實他也不過二十多的年紀，遠遠談不上經歷人生百態、洞穿春秋的造詣，但那段一直不曾想起的記憶力，似乎藏著太多東西，這這段話，恰巧讓他出自本能的有些悵然。

看著身邊沉醉于那歌聲中的男女，他只覺得這些人真幸福，愛恨情仇明朗，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你哭什么？”耳畔忽然傳來一道清冷聲音。

說話的是閔月。

唐寧惱羞成怒：“不好好聽歌，看我作甚？好幾千一張的票呢。”

閔月嬉笑一聲：“你這人……是不是聽到這情歌，想起了某個人？”

唐寧一把將她湊上來的腦袋壓下，不耐道：“小丫頭片子，滿腦子都是裝的什么？！而且這他娘的一聽就不是情歌好嗎？多學習，不然肚子里都是情情愛愛的漿糊。”

閔月打掉他的手，撇了撇嘴，一臉不屑。

唐寧看著臺上的人，腦子里卻又想起蘇染來。

說來奇怪，他和蘇染相處，其實不過一二十天，但自她出現之后，腦子里就一直都是這女人的身影，就像是……很早以前就認識，而且愛得深沉。

這就很古怪，四年前，他特么還是個孩子啊！

正思緒飄散，忽然兜里傳來一陣震動。

唐寧拿出手機，點開信息。

只一瞬間，他就覺得全身冰涼。

“第六層加密已經解開，今晚將有七處地方遭受怪異襲擊……”

而那七個地方，赫然就有……大皇宮歌劇院！

唐寧霍然站起，滿臉猙獰。

閔月不明所以，遲疑問道：“怎么了？你心上人給你發信息了？”

唐寧一陣惡寒，卻沒空理她，一雙眼睛四下掃望。

如果沒有這條信息，他或許還沒意識到。

這歌劇院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對。

“你，現在回家。”唐寧沉聲道。

但李家容那首歌正到了結尾的高潮地方，那“枯榮何故”四字在無數喇叭的共振下，讓閔月根本聽不清這句話。

唐寧卻已經離座朝外飛奔。

他的速度快得厲害，避閃沿途觀眾的動作也精確無比。

只是天下奇怪的人多了，這并沒有引起幾個人的注意。

臺上的李家容卻看得分明，畢竟貴賓臺距離前臺不過十幾米，而且李家容從一開始眼神就時不時看著唐寧，以至于她最后吐字竟出了差錯。

唐寧卻哪里管得了這么多，在那些保衛的驚詫目光中，他徑直奔出歌劇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