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準備晚上去探一探那小廠，但出了閔月這事兒，顯然是走不開了。

將閔月抱上二樓床鋪，替她運氣調息許久，直到自己額頭都滲出絲絲冷汗，她這才是呼吸平穩下來。

下了樓，正碰上齊玉抱著大包小包從外面進來。

“你出去逛街了？這么晚才回？”

齊玉聞言，臉色陡然一黑：“閔月給的卡，沒告訴我密碼。”

唐寧一愣：“所以呢？”

齊玉臉色更黑了幾分：“所以我只能去收破爛的那里，一件件找出有用的東西。”

唐寧樂了：“這不是挺好？無本買賣。”

齊玉這一下臉直接黑得快滴出水來：“怎么可能，花了兩千，我全部的家當，連車費都沒留下……”

哦，這樣的話，唐寧就懂了，顯然他今天就這樣搬著幾十斤的東西走了很遠……很遠的路。

“閔月呢？”齊玉四下看了看問道。

“樓上睡覺。”唐寧滿臉正經道。

現在不能告訴他那些事情，不然……等一下他有了防備，不好喂藥。

齊玉也不覺得奇怪，只喃喃說了句：“越來越懶了。”

將一堆破爛堆在墻角，又窸窸窣窣拆下不少零件，然后用了整整兩卷膠帶、無數鐵絲，花了兩個多小時，才終于拼出一個足有半人來高、半人來寬的龐大、丑陋的機器。

“終于完成了，金箔呢？”齊玉一聲大吼。

幾乎在沙發上睡著的唐寧被驚醒，怒道：“鬼號什么？咦……這什么鬼東西？”

“這是讀取器，或者說，放大器。”齊玉滿臉汗水、也滿臉笑意。

唐寧遲疑從兜里掏出那張金紙遞了過去。

只見齊玉將那金紙放在這古怪機器一個平面玻璃上，又在上面擺弄很久，然后聽見“咔嚓咔嚓”的聲響，不多時，一張印滿黑色點點的紙張吐了出來。

齊玉看了看，也不知是怎么判斷出來的，“咦”了一聲，道：“這是多層加密金箔，一般用在諜文輸送上面。”

唐寧皺眉：“諜文輸送？間諜用的東西？”

齊玉點頭：“大概是這么個意思，不過不只是間諜用的，還有很多不適合用互聯網傳送的商業機密、軍事機密、情報機密之類的傳送，這東西體積小、儲存量大、不易損壞、而且不以破解，是個好東西。

但……知道這東西，或者說，知道怎么使用、制造這東西的人，應該很少很少，特別是這七層加密的法子……”

唐寧悚然動容：“丟了，丟了，這東西，容易招惹麻煩。”

齊玉連忙將金箔護在懷里：“七層加密啊，絕對是價值極高的情報，放心，我們就看看，就看看。”

唐寧翻了個白眼：“好奇心害死貓，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這么簡單的道理，你不懂？”

齊玉臉色糾結：“這不都已經到了我們手上？如果真被發現，就算不看，麻煩也會找上門，那還不如看一看再死呢。”

唐寧一愣，點頭道：“你這么說……好像有點兒道理。”

齊玉登時松了口氣，又將那金缽放在玻璃平臺上。

這一次，他操作了很久，手指在那不知道是什么機器配套的鍵盤上各種敲打，機器另一邊吐出來的紙也是咯噔咯噔緩緩落下。

唐寧等得無聊，問道：“我記得你不是學哲學還有什么邏輯學來著？”

齊玉抬了抬頭，咧嘴一笑：“邏輯推演累了的時候，偶爾研究了一下機械、計算機之類的雜科打發時間，略懂，略懂。”

唐寧翻了個白眼，不想跟學霸說話……

唐寧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只覺得那機器“咔噠咔噠”的聲響，很催眠。

然后是被一陣劇烈搖晃弄醒的。

睜開眼，就看見一雙眼睛離自己不過三分……

唐寧怔了一瞬，陡然一拳砸在那黑漆漆的眼珠中間，一個鯉魚打沙發上飛出。

“啊”的一聲慘叫。

唐寧落在地上站穩，才看見那雙眼珠，赫然屬于齊玉，而此時他捂著鼻子，絲絲鮮血仍透過鼻子沁了出來。

“隊長，你過分了……”

唐寧尷尬一笑：“對不起，正做噩夢來著。對了，東西搞定了嗎？發現什么了？”

此話一出，齊玉臉上的委屈登時煙消云散，換成了一臉驚悚、恐懼、古怪。

“黃泉……我終于知道那個人說的黃泉是什么東西了！這世界，亂了！”

“什么？”唐寧不解齊玉的激動。

齊玉一臉古怪，沉聲道：“哨塔百年的秩序，要崩潰了，黃泉復蘇，鬼怪亂世！”

……

齊玉將自己關在了房間，徹夜未眠，聽他說，是要給寧陽哨塔、也就是陳英寫一封事關天下安定的密信。

這名頭，唐寧聽著就害怕。

所以他知道，這密信也必然很長。

第二天出門的時候，齊玉仍沒出來，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唐寧也不強求。

這種有責任心、有斗志的人，活得最累了。

所以說，這個世界，終究最懶的最長壽，譬如大熊貓、譬如冬眠的蛇、再譬如咸魚的自己……

閔月倒是十分古怪的跟了上來，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里面充滿了幽怨、悲憤，仿佛自己對她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

唐寧對這丫頭的各種眼神已經充滿了抵抗力，但看著那浪費了的一張票，仍有些心痛。

他昨晚可是查了的，這東西價值七千多塊，貴賓座啊！

“你還有沒有什么小姐妹？叫過來一起聽歌呀，只要五千，折價出售。”公交上，唐寧推了推閔月問道。

閔月一臉嫌棄打掉他的手，怒道：“別惹我，不然就算在公交上，我也跟你勢不兩立！”

看著她一臉悲憤的樣子，唐寧覺得不能再刺激她了。

不然又得浪費一張票。

多心痛啊！

下了公交，是一片繁華街區，周圍處處都是高聳的巍峨大樓、或者低矮的漂亮建筑，每一個都透著貴氣、時尚、不凡。

“這才是大城市的樣子啊，不出來一趟，我都以為我還住在寧陽。”唐寧嘆道。

閔月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就是個膽小如鼠的吝嗇鬼，永遠只能住在破敗小巷里，活得像個老鼠。”

唐寧聞言，臉色陡然一冷，看著她的眼神，竟忽然變得陌生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