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階縛地靈？”老板一臉不可思議。

唐寧點了點頭：“對，千里挑一，變異種。”

“賣給我？五千萬，這可是良心市場價。”老板眼睛閃著光。

誰都不會想到，一個小面館的老板會有五千萬的巨款，但唐寧毫不懷疑。

跟怪異有關的……職業，要么已經死了，能夠活下來的，幾乎都是巨富。

當然，他這個窮光蛋得除外。

“這縛地靈吧，跟了我幾天，有點兒感情……”唐寧遲疑了一下，“得加錢。”

“一個億。”老板幾乎連一秒的猶豫都沒有。

唐寧挑了挑眉：“怎么，你家里兩個小子不聽話，想要換個女兒養養？”

“屁，誰養鬼當女兒？”老板一邊削著面一邊道，“我有門路，轉手賣出去，能賺大錢。”

“你缺錢花嗎？”唐寧嗤笑一聲道。

“當然缺，我準備賺夠十個億，就去黃金海岸買一棟別墅，移民澳洲，聽說那里安靜。”

唐寧撇了撇嘴，本來想問一句，你還會外語？但想著別人好歹有個理想，這是好事，何必打擊別人的信心呢。

自己這樣的咸魚就是給全國人民拖后腿的，沒必要拉這樣的有志青年也下水……對了，他這是移民國外，好像算不得祖國有志青年吧……

正胡思亂想，面放在了桌上，清湯青蔥，幾片牛肉潤著水，香氣依然如故。

“考慮好了沒有，一個億啊！你有本事，有天賦，但是膽子小，一直不做事，一輩子可能都賺不到這么多錢，怎樣，賣給我？以后你都可以一直窩在家，天天大魚大肉，安全得很。”

唐寧挑眉，就知道知己還是有的。

但隨即便撇嘴搖頭：“不賣，我女朋友弟弟的人，賣不得。”

“你哪里來的女朋友？”

“你不是知道嗎？家里住著的那個小仙女。”

“你不是說她只是暫住？只是朋友？”

“對啊，但是……”唐寧點頭，看向老板，“我們昨晚睡的一張床。”

“……你大爺！！！”

唐寧覺得自己能有一件東西讓這家伙愛而不得，心里十分暢快。

正得意冷笑，卻忽然覺得喉嚨里咽下了一個特別的東西。

“你面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東西？”

老板仰天想了想：“剛才煙頭好像不小心掉進去了，說話呢，沒注意。”

“周通，你大爺！！！”

……

回到雜貨鋪的時候，蘇染和蘇銘都在沙發旁坐著。

看見唐寧帶著一個從沒見過的矮胖子回來，蘇染問道：“這是……”

“一個朋友。”

“你不是說你沒有朋友嗎？”

“……現在有了。”

蘇銘一蹦躍起，拉著唐寧的袖子，眼淚巴巴的問道：“大哥哥，這就是你請的醫生嗎？他……他能治好湫湫嗎？”

“當然，”唐寧點頭，“他可是當年名震天下的一代……醫生。”

蘇染聽著這古怪的話，翻了個白眼，不過當那胖子將一張書畫復雜的符紙憑空點燃，又憑空揮灑在沙發上卻沒留下半點痕跡的時候，她這白眼又變得滿是驚奇。

“這位是……跟你一樣的……除妖師？”蘇染湊到唐寧耳畔，輕聲問道。

淡淡香氣縈繞鼻尖，唐寧轉過臉，幾乎與她嘴唇碰在一起，但蘇染卻沒有絲毫避閃的意思，只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怔怔望著唐寧。

“不是，他是個制符師，相當于……除妖師的輔助人物，”唐寧道，“我也不是除妖師，我其實是……收妖人。”

“有區別？”蘇染不解。

“本質不一樣，而且擅長的也不一樣，這個說起來就復雜了。”

“你說，我不怕復雜。”

唐寧很奇怪這丫頭怎么就對這些古怪的事情感興趣，平常女孩兒不是都對這些東西很畏懼、也很抗拒嗎？

莫不是受自己熏陶太久？

他仰天沉思了一下，道：“最本質的區別在于……除妖師很有錢，但收妖人……很窮。所以我是收妖人這件事兒，你一定要保密，絕對不能告訴別人。”

“……”

周通的確是一名優秀的制符師，至于到底有多優秀，唐寧不知道。

唐寧只知道，自己求周通幫忙，他只會分幫、或者不幫，但只要出手，就從來沒有失手過，無論那件事情有多麻煩。

唐寧其實很好奇，這樣一個人，應該是天命之子，出了寧陽，要什么沒有？為什么甘愿待在寧陽做一個面館老板？

但每個人都有秘密，特別是和怪異有關的人，就像那個死老頭兒，所以他從來也不多問。

“好了。”三分鐘不到，周通已經站起身來。

小女孩兒脖頸處的伏妖鎖已然如故，但她臉上的痛苦神情早已消散，只是沉沉閉著眼。

“她耗費的精神力太多，得稍微休息兩天，過兩天就好了。”

周通說著，摸了摸那伏妖鎖，又道：“這個東西像是某個家族秘制的，或許有些用處，我就不幫忙了。還有事兒嗎？”

唐寧搖了搖頭。

兩人將周通送走，看著那外貌不揚的矮胖老板有些佝僂的背影，蘇染感慨道：“以前我姥爺老跟我說，這世界很大，藏龍臥虎，處處都是高人，讓我以后行事必要萬分小心，不需要得罪人，就盡量不得罪人。如今看來，他老人家見識很大。”

“你姥爺？”

“對，幾個月前剛走，我當時還擔心他一個人在地底下孤單，現在好了，我爺爺也去陪他了。”

唐寧想了想，覺得蘇家的事情果然處處古怪，不愿多問。

“你給他什么報酬？”蘇染問道

“報酬？沒給，他也沒要。”

“那多不好意思。”

唐寧默了默，看著周通在街角處給自己揮了揮手，隨即消失不見。

他輕嘆一聲，開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世界上最貴的，就是不要報酬的人情。或許有一天，他也用得上我。”

……

這一晚，唐寧毫無意外的再次跟蘇染睡在了一張床上。

沒了小鬼的威脅，這一晚格外安靜。

半夢半醒，唐寧隱隱覺得臉頰上有點濕潤。

迷糊睜開眼，就看見月光下，蘇染淚眼婆娑地瞧著自己，嘴唇上忽然傳來一陣柔軟滾燙。

“真是一個美夢……”

唐寧嘀咕一聲，又睡了過去，隱約只聽見蘇染“噗嗤”一聲，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蘇染輕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么，那聲音卻不分明，像是在離自己漸漸遠去。

他今天的確是太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