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月亮漸漸爬上天際。

兩人騎了一段時間的馬，都覺得有些累了，便想要回城去。

但慕容復腦子一轉，說要帶白月容去城中走一走。

她想著今天慕容復心情似乎是有些奇怪，也就答應下來。

京城燈火闌珊，來來往往的人群好不熱鬧，小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帶著人間的煙火氣。

“從前我總是偷偷出宮，來看看這街上的人，想著如果有一天能夠把我母親也帶出來，看一看高墻外面的風景，不過現在也沒有機會了。”

慕容復的聲音里帶著一點點淡淡的懷念，又夾雜著傷感。

他的尾音帶著顫，回轉過來看著白月容彎了彎嘴角。

白月容正想要說什么，便瞧見這人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攤子。

“那是我以前常去的地方，你要去看看嗎？”

那是一個小小的面攤，只放了三四張桌子在外面，來往的人目光都不在那個面攤上面。

白月容點了點頭，隨著慕容復過去，她只覺得今日的他格外的奇怪，又好像格外的脆弱。

也許是往日不可追，又或許是前路迷茫，他好像是忽然間敞開了自己心扉。

慕容復走進那個小攤，那攤主是個年輕人。

也許是少有人來，也沒見過如他這樣的滿身貴氣之人，匆匆忙忙迎了上來。

“客官，吃面嗎？祖傳老手藝。”

那攤主有些謹慎地搓了搓手，似乎是有些羞愧。

“之前那位宋老頭呢？這攤子不是他的嗎？”

慕容復皺了皺眉頭，抬眼看了一下頭頂的招牌，確確實實掛著老宋面攤的招牌。

那年輕人聽到這話，腦子里愣了一下，然后才說道。

“那是我爹，他老人家前年已經去世了，這面攤就由我來接手了。”

他搓了搓手，用自己身上掛著的布匆匆忙忙擦了擦桌子，見慕容復沒什么動靜，才會身來看他。

“我老爹是壽終正寢，貴人你不要難過，而且我老爹是個好人，下輩子說不定還是會轉世像貴人你一樣呢。”

攤主樂樂呵呵的，臉上總是帶著笑。

慕容復點了點頭，他記得那個老人也是這樣的，心情總是很好，不管有沒有客人，都永遠一副開心的樣子。

他點了點頭，在攤主擦的桌子上坐了下來。

“做個貴人很好，只是不要做像我這樣的貴人了。”

他聲音很輕，那老板沒聽清，以為他說了什么要求，便回過頭來看著他。

“兩份招牌面。”

慕容復笑了笑，對著老板說道，那老板了然。

白月容坐在他的邊上，看著慕容復出神。

“我小時候來過的，時間太久了，沒想到以前的老攤主已經過世了。”

他聲音淺淡，似乎是在和白月容解釋，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他看著忙忙碌碌的老板，總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那老頭不知道他的身份，總是愛逗他，說自己家里也有一個和他一樣大的兒子。

現在好了，他和他的兒子都成了孤兒。

“不過還好，他的兒子現在還在，雖然不再是以前的老板，但是本質還是一樣的，并沒有什么變化……”

白月容絞盡腦汁，在心底翻來覆去想了很久，才勉勉強強想出那么一些安慰人的話來。

她太過于認真，認真地解釋著兩者之間的關系，執拗得想要讓慕容復聽他的解釋。

慕容復似乎是覺得她這樣子很好笑，生生的在他的心底最酸軟的地方戳到了一下，引起無邊的溫柔。

“我知道的。”

他點了點頭，微笑著看著她，將情意裝進眼底，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