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堯這一晚愣是沒睡著。

他鼻尖全都是那股畜生的臭味兒，熏的他臉色發白，一晚上都氣不順。

到了后半夜，實在是忍不住了，小小的身子眨眼間抽長，變回了曾經的模樣。

他起身，翻箱倒柜找了一盒熏香，點燃之后捧著熏香上了床，將熏香來回的在聞溪身上掃了好幾遍，直到那股子臭味兒被壓下去一些，楚堯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

但這還不夠！

他找來自己的一件外袍，然后用熏香將自己的外袍全都染上了香味兒，然后將那外袍往聞溪的身上一蓋，那股子臭味兒就又淡了一點。

做完這一切，楚堯才松了口氣。

他重新翻身上床，直接將裹著被子和外袍的聞溪抱了個滿懷。

滿足的瞇了瞇眼，這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只是，這一覺終究睡的不太安穩。天將亮未亮的時候，楚堯的眼睛猛然間睜大，刷的扭頭看向門口。

然后，他鼻尖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臭味兒。

正是昨夜聞溪身上沾上的那股味道。

楚堯身上的氣息瞬間就變了，滿身的殺意在頃刻間爆發。

他松開抱著聞溪的手，翻身想要下地?？赡_才剛踩到地，睡著的聞溪便動了動，迷迷糊糊的問：“怎么了？”

雖然楚堯一個字都沒說，但是他剛剛爆發的氣勢已經足夠驚醒聞溪了。

楚堯腳剛沾地，一聽這聲音，霎時間驚出一陣冷汗。

想都沒想，楚堯收回邁出去的腳，然后原地變身，在聞溪回頭之前變回了小孩的模樣。

此時，聞溪已經掀開被子回了頭，掃一眼坐在那的楚堯，疑惑道：“你不睡覺折騰什么？”

楚堯：“我……”

“這是什么東西？”聞溪拎起身上的那件外袍，視線落到楚堯的身上：“你干的？”

楚堯嘴唇動了動，然后說：“我怕你冷，所以給你蓋上?！?

聞溪將信將疑的看他一眼，隨后鼻尖竄來一股膩人的香味兒：“什么味道？你打翻香料盒了？”

楚堯：“……總覺得這屋子不干凈，有味兒，所以點了熏香。”

聞溪：“……”

“你怎么那么事兒？”聞溪皺著眉，不理解的說：“一個大男人，這么講究？這屋子挺干凈的啊，我沒聞到有什么不好的味道?！?

楚堯閉了閉眼，抬頭瞪著聞溪，沒好氣的道：“是你，你身上有味道，我昨晚不是就說了嗎？”

聞溪一聽這話，記憶漸漸的回籠。

昨晚楚堯好像是說了這事兒來著，只是自己當時太困了，便沒把這事兒放心上。

現在再聽楚堯提及，聞溪便抬手聞了聞自己身上，皺著眉頭說：“哪里有味道？沒有味道啊。”

“就是有，”楚堯一臉不爽：“你聞不到不代表沒有?！?

聞溪：“……”

聞溪不是很明白楚堯的邏輯。

她搖了搖頭，嘀咕道：“就你難伺候?！?

楚堯：“……”

聞溪被吵醒，也睡不著了，干脆掀開被子下了床。

“你再睡會兒？我讓掌柜的做點早餐，咱們吃了繼續趕路?！甭勏贿叴┬贿呎f：“早點到上京，你也好早點回師門?！?

楚堯怎么聽這話怎么都覺得聞溪這是在嫌棄自己，好像恨不得早點將自己送回去，她好擺脫自己這么個大麻煩。

楚堯心中不爽，卻在聞溪下地的時候一把抓住了聞溪的胳膊：“你別走?！?

聞溪低頭看他，有些無奈：“能不鬧了嗎？”

“誰跟你鬧了？”楚堯黑著臉，語氣有些不太好：“有東西進來了?！?

聞溪被楚堯這話嚇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屋子里空蕩蕩，除了她和楚堯，再沒有第三個活物。有東西進來了，什么東西進來了？

楚堯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沒好氣的道：“你不是聞不見你身上的味道嗎？來的就是那小畜生，一股味道，臭死了?！?

聞溪：“……”

她還是沒看到楚堯說的小畜生。

但是，楚堯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

聞溪皺著眉頭，找了蠟燭，抬手點燃了。

一瞬間，屋子里的亮了起來。

聞溪端著蠟燭在屋子里一寸寸的尋，最后在門口和一雙眼睛撞了個正著。

這雙眼睛濕漉漉的，里頭裝著聞溪的倒影。上次見的時候，這雙眼睛還淚汪汪的呢。

這不正是她一兩銀子買來又放走的蛇嗎？

這玩意兒一落地就竄沒影兒了，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誰也沒說話。

床上的楚堯見她不動了，皺了皺眉頭，問：“怎么了？”

聞溪：“……”

楚堯見她久不吭聲，以為出了什么事，馬上就要下床。

聞溪聽見動靜，立刻扭頭看楚堯：“別動！忘了大夫的話？你的腳傷沒好，不準下地走路?！?

楚堯：“……”

聞溪深吸一口氣，重新回過頭看向地上的小蛇，這玩意兒還揚著腦袋定定的看著自己。

又對視了片刻，聞溪嘀咕道：“你來這里，是想做什么？該不會來尋仇吧？我雖然買了你，可我也沒傷害你啊，你就算想報仇，也不應該找我啊……”

她在這里嘀嘀咕咕，那蛇酒揚著腦袋，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聞溪。

被一條蛇盯著……這感覺其實并不怎么美妙。

聞溪被盯的后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也是個女孩子，對這種東西，天生都有些懼怕的。

在黑市上出錢買下它，一是看它漂亮，二是被它的眼淚震撼到。

她想著，這玩意兒能掉眼淚，應該是通人性的，因此動了惻隱之心。

誰曾想，這玩意兒太通人性了。明明已經離開了，居然又找了回來。

她對著一條蛇說話，就別指望這蛇能回答她了。

倒是一邊等著的楚堯急了，顧不得聞溪的叮囑，下床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不過到底怕聞溪責怪，走過來之后便自覺拖了一把椅子過來坐著。

一低頭，便看到了門口的那條鮮紅的小蛇。

楚堯眼神一沉，張嘴就是一句：“大膽！”

聞溪被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楚堯一把拉到了身邊護在身后。

楚堯盯著地上的蛇，冷聲道：“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