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怎么都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在自己的家里拿著外人送的武器對準了自己的親人，只為了保命。

對面兩兄弟情緒激動，若不是顧忌著聞溪手中的紅影，怕是早就沖過來將聞溪撕碎了。

聞淮瞪著聞溪，冷聲說：“今日這事，與你無關？放你的狗屁。今日咱們聞府這么多條人命，還有我的母親，皆是因你而喪命。”

聞溪不耐煩，沉聲說：“我知道你們看不慣我，但是不是什么帽子都能往我頭上扣的。”

“若不是你得罪了賀家兄弟，他們會對我們趕盡殺絕？”站在一邊的聞朔冒出來，指著聞溪說：“這件事，你敢說跟你沒關系？賀家兄弟，不是你招惹來的？”

聞溪一愣，心中瞬間明白了 。

今日這樁大禍，乃是因為賀家。

賀文殺自己不成反被楚堯嚇退，而賀鈞上門威脅不成又被楚堯嚇退。結果他們懷恨在心，不敢找楚堯報復，便找上聞家人了。

誰讓他們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凡人呢！

聞溪握著鞭子的手緊到發白，半晌，才說了一句：“自作自受。”

聞淮和聞朔都是一愣，聞朔更是暴脾氣，指著聞溪的鼻子罵：“你說誰自作自受？你今日若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善罷甘休。”

聞溪猛地抬頭，瞪著這兩兄弟，厲聲說：“我說你們自作自受，你娘自作自受！”

“要不是你們看不慣我，千方百計想將我趕出去，劉麗會找那么多人跟我相親？若不是你們對我懷恨在心恨不得我去死，劉麗又怎么會招惹上賀文這樣的人，試圖借助賀文的手要我的命？”聞溪一字一句的說：“今日災禍，是她自己引火燒身，憑什么將所有罪責都推到我的頭上？”

“胡說八道！”聞朔氣道：“你若不得罪賀文，我們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聞溪咬牙，冷聲說：“是劉麗先招惹上賀文，是她咎由自取。麻煩因果關系搞清楚，別讀了這么多年書就只學會了狡辯而分不清是非黑白。”

聞朔：“你……”

“夠了！”聞煜瀾突然出聲，打斷他們的爭吵。

他抬起頭，紅腫著雙眼，一字一句的說：“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們卻還在互相殘殺……你們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聞溪抿了抿唇，到底是沒開口。

聞朔卻不服，沉聲說：“爹，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護著她？不是她，咱們怎會變成現在這樣？”

聞煜瀾閉了閉眼，疲憊的說：“別說了。”

他站起身，對聞朔和聞淮道：“帶著你們的母親，離開這里，快。”

聞朔看了眼聞溪，皺眉：“可是……”

“難道你們想死在這里嗎？”聞煜瀾吼了一句。

聞朔咬了咬牙，這才拉了聞淮一起，將劉麗的尸體背上大步沖了出去。

火勢越來越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聞溪上前一步，伸手去拉聞煜瀾：“走，我帶你出去。”

聞煜瀾卻搖了搖頭，反手扣住聞溪的手腕，輕聲說：“我有話要對你說。”

聞溪蹙眉：“有什么話，等出去再說。”

聞煜瀾又搖頭：“來不及了。”

聞溪：“什么來不及，你……”

她的話戛然而止。

聞煜瀾剛才蹲在地上，她沒看清，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聞煜瀾的胸口有一個窟窿，正汩汩的冒著鮮血。

聞溪的冷汗一下子都下來了。

她扔了手中的鞭子，手忙腳亂的去捂那個窟窿：“怎么回事，怎么流了這么多血……走，離開這里，我帶你去看大夫，快點！”

聞煜瀾卻拽著聞溪的手腕，緩緩的說：“別折騰了 ，真的來不及了。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聞溪：“我冷靜不了！”

她閉了閉眼，紅著眼睛看著聞煜瀾，聲音發顫：“你、你讓我怎么冷靜？”

“你可以，”聞煜瀾笑了笑，道 ：“我知道，你很強大，你一定可以。”

聞溪：“……”

她抬手抹了把臉，然后看向聞煜瀾，哽咽著道：“你想說什么？”

“對不起，”聞煜瀾伸手摸了摸聞溪的臉頰，輕聲說：“這么多年，讓你受委屈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聞溪吼道：“有本事，你就活著出去，在慢慢的彌補我。這樣，我興許會原諒你。”

聞煜瀾搖了搖頭，說：“我怕是彌補不了。”

聞溪：“那就別說對不起。”

“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帶你出去。”聞溪想蹲下背他出去，可剛蹲下，就被聞煜瀾拉了起來。

“有些話，我本想一輩子都不讓你知道的。”聞煜瀾楞楞地看著聞溪，輕聲說：“但是事如到如今，我怕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聞溪：“……你到底想說什么？”

“其實……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聞煜瀾聲音有些發顫，一字一句的說：“當年我去上京，偶然之下得你母親相救，便一直心懷感激。后來的某一天，你母親突然間來找我了，那個時候，她的肚子里已經有了你。她說，讓我報恩。我……我答應了 。我娶了她，并且有了個聰慧的女兒。”

聞煜瀾笑了笑，眼淚卻流了滿臉。

他看著已經呆掉的聞溪，輕聲說：“我這樣的人，豈能高攀你的母親？那些年的相處，已經算是我偷來的了。還有你……我是真的把你當作我的親生女兒。”

他伸出手，握住聞溪的，輕聲說：“孩子，別怨父親，好嗎？”

聞溪：“……”

她往后退了一步，搖了搖頭，說：“你說的不是真的，對嗎？你在騙我！”

聞煜瀾沒吭聲，而是哆哆嗦嗦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袋子，然后從小袋子里拿出了一根銀色的項鏈，項鏈上，墜著一枚戒指。

聞煜瀾將那墜著戒指的鏈子放進聞溪的掌心，輕聲說：“這個，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她走前，曾留話，想讓你當個普通的凡人，嫁人生子，平凡的過一生。”

所以，當劉麗頻繁的給聞溪介紹相親對象的時候，聞煜瀾不曾阻止。

他看著聞溪，說：“對不起，讓你承受了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