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碧華被林冠杰推了一下，不得不站到了人前。

她糾結了半晌，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一句：“求、求表姐高抬貴手，饒了我母親一命吧。”

聞溪淡定的喝了口茶，并不搭腔。

程碧華臉色難看，見她不說話，心中更是不爽。但是如今這種情形，她只好將這一切都忍了下去。

她扭過頭，求助一般的看向三個舅舅。

老二在她轉過頭的瞬間就往后挪了一步，像是沒看到程碧華求救的眼神一般。老三更是全程盯著聞溪，連余光都沒分給程碧華一眼。

到最后，只剩下林冠杰了。

“大舅……”程碧華似乎快哭了，紅著眼睛，看起來有點可憐：“你幫幫我吧！”

林冠杰閉了閉眼，到底還是心軟，抬頭看向聞溪，有些艱澀的說了一句：“她如今已經為她做的事情付出了代價，那蛇毒讓她丟了半條命。你就看在、看在親人一場的份上，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聞溪喝茶的動作停下，視線落在林冠杰的身上，緩緩的道：“你可知，林知意對我做了什么？”

林冠杰：“……”

“看樣子，你是知道的。”聞溪緩緩的說：“她下毒想要殺我的時候，可曾想到咱們親人一場？你如今對我說這話，不覺得諷刺嗎？”

林冠杰：“……”

林冠杰一張臉被臊的通紅，愣是一個字都憋不出來了。

他實在是拉不下臉來讓聞溪在作出什么退步了。

打從聞溪進林府以后，就一直在退讓。相反的，林知意總是不停的在找麻煩，最后甚至想要聞溪的命。

上一次他就已經因為偏袒讓聞溪寒了心，此時在這件事上若是再多言，那他就真的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對不起早逝的妹妹了。

林冠杰不想再待在這里，冷著臉轉身出了屋子。

這屋子里唯一能幫程碧華的轉身走了，程碧華瞬間有些慌亂。

剩下的這些人里，可沒一個會開口幫自己說句話。

她硬著頭皮，對聞溪說：“這件事我母親錯了，她已經知道錯了。你看、你看你能不能高抬貴手……”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聞溪突然打斷程碧華的話，盯著她，幽幽地道：“你就是這樣求人的嗎？”

程碧華的火氣一下子忍不住：“那你還想如何？”

聞溪挑眉，暗道這才是真正的程碧華，之前演的那一出，可把她給憋壞了吧？

聞溪冷笑：“你覺得我想如何？”

“我母親是錯了，但是你那蛇毒已經讓她吃盡了苦頭。事到如今，你還緊抓著不放，你難道真的要讓我母親去死不成？”

“并無不可。”

“聞溪！”程碧華咬牙：“你別太過分了。”

聞溪瞇了瞇眼，一字一句的說：“我過分了，你要如何？”

程碧華：“……”

她并不能對聞溪如何。

先不說林家的人護著她，就說她身邊還有個楚堯，現在的聞溪就不是她能動的起的了。

聞溪放下手中茶盞，有些意興闌珊，站起身來就要回床榻，淡淡的道：“既如此，回去吧。”

這就是要送課了。

程碧華緊緊的咬著牙關，快將自己咬出血了，這才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她緊緊的攥著拳頭，仰頭看著聞溪，一字一句的說：“求你了，饒了我母親一命吧。”

聞溪的腳步頓住，垂眸看著程碧華。

不管她怎么壞，對母親的孝心卻是不錯。

“我沒有解毒丹，”聞溪終于心平氣和的說了一句：“這蛇毒，我也解不了。”

“怎么可能？”程碧華壓根就不相信：“那條蛇一直纏在你的手腕上，它是你的小寵物，你怎么可能不會解毒？”

“你想讓我求你，我如今也跪下來求你了，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程碧華的語氣逐漸尖銳：“你難道就真的想看著林府雞犬不寧血流成河嗎？非要我們母女死在你的面前，你才肯出氣嗎？你非要讓外公失去他唯一的女兒嗎？”

聞溪對程碧華的一連串控訴無動于衷，但是卻在她提到林逸的時候抬頭朝林逸看去。

林逸自進屋子開始就沒說過話，一個人默默的站在角落一點的位置，好似這屋子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明明前些時日見的時候還覺得他意氣風發，可如今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一般。

肩膀跨著，人都瑟縮了許多。

她想起，林逸對兩個女兒是真心的疼愛。

這幾個孩子，是他妻子留給他的，都是他的寶貝。

聞溪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心軟了。

“罷了，”聞溪緩緩的道：“我救！但是，這是最后一次。”

話音落下，聞溪抓起桌上的茶盞在桌沿上一磕，那茶盞頓時碎成幾片。

聞溪撿了一塊瓷片握在手中，在另一條手腕上輕輕的一劃，獻血頓時涌了出來。

她動作太快，周圍的人都沒反應過來。此時反應過來，眾人臉色都變了。

“你這是做什么？”

“快放下瓷片，別傷著自己。”

“你想做什么？別胡鬧！”1

七嘴八舌中，一人飛快的從后面的床帳里竄了出來，一把撈起了聞溪的手腕。

楚堯盯著她流血的手腕，眼睛都氣紅了，怒吼：“你做什么？”

聞溪看他一眼，說：“你給我吃了煥生丹，那我的血里想必也有這東西。讓林知意喝下我的血，說不定她的毒便能解了！”

“聞溪！”楚堯極少這樣連名帶姓的喊聞溪，一般都是氣極了：“她要死要活跟你有什么關系？誰允許你這樣傷害自己的，啊？”

聞溪被他吼的瞇了瞇眼，若是旁人定然早就嚇的腿軟了，但是聞溪的眼里卻半分懼怕也無。

她看著自己的手腕，低聲說了一句：“你多說一句，我就多留一些血……”

一邊說著，一邊翻了個茶杯放在自己手腕下，抬頭看向楚堯：“你還要廢話嗎？”

楚堯：“……”

楚堯簡直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面前這人幾口拆吃入腹。

但是，他卻愣是拿這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最后，楚堯黑著臉盯著那茶杯，剛剛有了小半杯，楚堯立刻將聞溪的手腕拿開，低頭給她止血，一滴都不想讓她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