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意。”

“不值一談。”

曾一鳴微微笑道，但他更不想和陳申子有任何交集。

所以他加快了腳步往前走，試圖超過陳申子。

“小生意也是生意嘛，很多人都是靠著小生意養家糊口的，你看著九龍城寨周邊不都是這樣嗎？”陳申子環顧四周。

“這都不包括里面那些見不得光的。”

“我認為比那些人好太多了。”

那些人，指的是做黃賭毒的吧。

“大多數人從出生就在這里，有些人選擇自甘墮落，活在這里；有些人選擇向上生存，離開這里。”

“只有后者才有希望。”

曾一鳴倒是感同身受，所以他放緩了腳步。

說道：

“前輩說得很有道理，確實只有兩種選擇。。”

“但是我想說，那些向上的人終其一生大多數也沒能離開這里。”

“他們足夠努力了，為了一日三餐。”

“不悲哀嗎？”

“這里，牙醫。”曾一鳴指著一個店面。

“他能去買新房子嗎？”

“那邊的藥店，他做了大半輩子了吧，他可以嗎？”

“還有那條小街，那里的人夠努力吧？”

“都不行。”

曾一鳴嘆息了一聲。

“阿這……”陳申子呆了，沒想到曾一鳴的觀點居然如此奇葩。

“年輕人，你太悲觀了，不能這么想。正所謂知足常樂，人要是都有貪念，那可能更大的災難就來了。”

“是，知足常樂。可你知道嗎？住在這里的人沒資格知足常樂四個字，真的太苦了，連住的房子都沒有，何來快樂？”

“活在最骯臟的世界里，永遠不要說知足常樂。”

陳申子沉默了。

曾一鳴說得很現實。

房子都沒有，有什么快樂？

“可大環境就是這樣啊，能有什么辦法，現實就是要學會屈服。”陳申子又吐出了一句。

曾一鳴接著道：

“是的，大環境如此。”

“那么大環境是誰造成的？不是很清楚嗎？”

隨后他的眼睛一瞇，冷冷道：

“這個地方只有消失了，才會變得有點未來。”

“可我有句話想問前輩，你相信現在的管理者，會在乎這里人的死活？”

“阿這……”陳申子又怔住了，連連搖頭，“不會。”

“我必須得承認，在這里幾乎無出頭之日。”

“我錯了。”

陳申子滿臉的慚愧。活了大半輩子，似乎頭一次聽到這么有哲理的話。

自己算是幸運的，只是九龍城寨的過客，而不是在這里生存。

慈云山雖近，但慈云山是慈云山，九龍城寨是九龍城寨……

之后，兩個人一路沉默著往前走。

最后，一起來到了一鳴網絡科技公司的店面前。

兩個人的目光立即對視在了一起。

“這么巧？”

“這么巧！”

幾乎異口同聲。

“我來找人。”陳申子笑道。

“噢……這樣啊。”曾一鳴也笑了，讓到了一側，擺了一個請字的手勢，“那前輩先請。”

陳申子剛進店，陳廷慧就喊了一聲。

“哥！”

“你怎么來了。”

啊？

身后的曾一鳴瞬間清楚了，原來陳申子居然是陳廷慧的哥？

這……

這家伙有這么年輕嗎？感覺至少四十幾了吧？

和陳廷慧是兄妹關系？

好吧，江湖人顯老……

“這家伙，是你的老板？”陳申子也是很聰明，立即轉身指著曾一鳴問。

“是啊。”陳廷慧點了點頭。

“就是我們老板，曾一鳴。”

“哦，曾一鳴，名字倒挺好聽的。”陳參子若有所思地看了曾一鳴一眼。

“看來我們挺有緣分的，今天已經出現了第三次巧合了。”

“呵，呵呵。”曾一鳴擠出了一絲笑容。

早知道你是陳廷慧她哥，我就不跟她合作了……

尼瑪。

若不是認識陳廷慧也是個意外，他都覺得自己中了什么全套了。

“你跟我出去一趟。”陳申子走了過來，摟著曾一鳴的肩膀，重新走出了門口。

“你小子，”

“給我老實交代，你到底和怪獸做的是什么生意？”

陳申子很警惕啊，立即想到了可能發生的一切。

和怪獸合作能有啥好事？

曾一鳴倒沒緊張，直言道：“我就賣點舊家電給他。”

“我從廢品站淘來的，正經渠道。”

“至于他要干什么，那和我無關。”

“無關，他特么走私！你不知道？”陳申子冷著臉，很難看。

剛才在路上就提醒過曾一鳴了，現在更加要管管了，畢竟和她沒有關呢。

曾一鳴道：

“我不知道啊，你在菜市場上買了一把刀，誰知道你拿去砍人還是切菜？你要知道，我做的是合法生意。”

陳申子搖了搖頭，“道理是這樣，”

“但又何必？”

“這點小生意，沒必要這樣。”

“噢，你剛才不是說小生意也是生意嘛，咋現在又看不起了？”曾一鳴樂了。

“我這只是普通買賣，人家上門來給錢拿貨，我照常賣而已。”

“誰來我都賣啊。”

“小混混肚子餓了，來吃飽肚子去打架，你不能說不賣吧？”

陳申子：……

曾一鳴真特么能說，他又無語了。

說得有道理啊。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

“但還是能不做就不做，主要是怪獸這人太危險。”

“知道嗎？”

陳申子擺了擺手，又欲言又止。

“有些事兒我不方便說，反正不要和他來往。”

“嗯。我懂。”曾一鳴知道他想說的是什么，雖然沒有說出來。

“這不是我的生意大頭，你看看我們公司名字，一看就不是收破爛的嘛。放心吧，不會連累你妹妹的。”

“這就對了，”

“以后萬一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陳申子說完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百色的名片，遞給了曾一鳴。

曾一鳴接了，揣在了兜里。

陳申子見他連看都沒看，有些不爽。

“你就不認真看一下名片上面寫著什么？”

“嘿嘿，不用看啦。”

“陳哥，我知道你是誰。”曾一鳴笑笑。

“知道就好。”

“知道我說話的分量吧。”

“以后有時間來慈云山找我喝茶啊。”

陳申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問了一句：

“對她好點，千萬別甩了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