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

老元突然換了稱呼，這個稱呼就親近多了。

“就算我批你那么多地，你能投入那么多嗎？資金可是個大問題呀，我們這邊提供人力物力來幫助你們建設(shè)廠房，并且有相關(guān)的優(yōu)惠政策來配合你們。包括投產(chǎn)使用之后，你們都是自負盈虧。”

“搞科研是崇高的，讓人敬佩的，我們也十分期待，但也是最難的，說句難聽的，一旦路子走不通，失敗了，那么先前投入的一切……”

老元說到這里就停頓了一下，這是善意的提醒。要是失敗了，你可就啥都沒有了。

“我的個人建議是，步子不能邁得太大，要一步一步腳踏實地走，小心駛得萬年船嘛，有宏大的戰(zhàn)略目標是對的，但是也要有更加詳細的戰(zhàn)術(shù)規(guī)劃目標。”

曾一鳴迎上了老元的目光，微微一笑：

“謝謝領(lǐng)導對我的關(guān)心和厚愛，我很清楚您在說什么，我十分感激。”

“但這些風險都是我意料到的，來這里之前我早就做好準備了，您放心吧，資金方面不用擔心，我有充足的資金保證正常運轉(zhuǎn)。”

“我只有兩點要求。”

“第一，以最快的速度批給我們1000畝土地。”

“第二，以最快的速度幫我們建立起首期需要的生產(chǎn)車間。”

最后，曾一鳴鄭重的說了一句：

“時間不等人啊！發(fā)展必須要快。”

時間不等人？

老元今天第三次揚起了眉毛，又被曾一鳴的話驚到了。小小年紀，怎么會說這么多富有哲理性的話呢。

“”好一個時間不等人。！”

“你說的實在是太對了！”

“我們現(xiàn)在追求的不就是發(fā)展速度和效率嗎？”

老元抓起桌上的一包雙喜牌香煙，抽出一根遞給了曾一鳴，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吐了兩圈煙霧之后，他又道：

“還有個問題。”

“你在這里的投資，是打算獨資呢，還是？”

這是在試探了。

曾一鳴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領(lǐng)導，我是這么想的。”

“科研企業(yè)呢，肯定是合資，畢竟是高科技產(chǎn)業(yè)嘛，我們不能只顧著掙錢，也要為國家做貢獻的，這樣可以帶動國家的技術(shù)進步。我們不光是追求經(jīng)濟上的效益，更要追求技術(shù)效益，科學技術(shù)是第一生產(chǎn)力嘛，沒有科技，就不要談長遠的經(jīng)濟，對吧。”

老云一聽，立即笑得合不攏嘴啊，這很符合國家政策啊。

“說得好！科學技術(shù)是第一生產(chǎn)力，看來你對我們的政策是相當了解的。”

“你繼續(xù)說。”

曾一鳴這便又道，“技術(shù)全面開放，但企業(yè)管理上，必須要由我們來管理，這一點不能改變。”

老元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好，那我今天就破例一次，我先把土地批給你，先斬后奏，大不了我這頂帽子不要了！具體細節(jié)，我們回頭再談。”

“跟我走。”

老元從桌椅旁站了起來。

“去哪？”曾一鳴問。

老元笑道：“去現(xiàn)場看地啊，總不能看著地圖就行了吧，萬一你不滿意呢？”

“噢！”曾一鳴瞬間一喜，趕緊收拾東西，屁顛屁顛跟著老元走出了門口。

但剛走出門口，一看太陽都快要下山了，曾一鳴又問：“領(lǐng)導，都這個點了，您也到下班時間了，忙了一天，不如明天再看吧？”

“不成，現(xiàn)在就去落實，不然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別看太陽快下山了，不到八點天黑不了。”老元拒絕了，他指著天上的落日說道。

“呃！好吧。”曾一鳴心中微微一笑，這可不就是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的精神嗎？他趕緊招呼陳元東他們過來。

老元看大家一眼，“坐我的車。”

他徑直走向了院子中間停放著的一輛綠色吉普車，鉆進了駕駛室里。

曾一鳴坐副駕駛，其他三人坐在后面。

他親自開車！

雖是傍晚時分，但泥路上依舊是車水馬龍，煙塵滾滾，好不熱鬧。這里就沒有白天夜晚之分，都在趕工期。

老元開得很慢，一邊開車，一邊給曾一鳴解說著工業(yè)區(qū)的建設(shè)情況。

“我跟你說，自從有了四分錢的模式，這里的建設(shè)速度就是每日一新了。”

“”三年前炸山過后，我們要把裝滿土石方的翻斗車拉到不到一公里外的岸邊卸下來，當時的施工隊沿襲的是大鍋飯方式，工人們干多干少，都是一樣的工分，工程進度十分緩慢。”

“當年10月，我們指揮部宣布了一個消息，工地將實行定額超產(chǎn)獎勵制度，工人每天必須裝運55車的石料，但超過這個定額后，多拉一車，就獎勵司機4分錢。從那一天起，蛇口工地上的工人們，每天平均運泥100車以上，一個月下來，每個人都能多拿100多元的獎金，整個工地多創(chuàng)造出了130萬元的產(chǎn)值。”

老元說得眉飛色舞。畢竟是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一切。

“四分錢獎金的制度大大激發(fā)了勞動者勞動熱情，提高了蛇口效率，也催生了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的觀念。正是在這個口號的激勵下，這片熱土上的人們創(chuàng)造了一個個奇跡。”

“現(xiàn)在香江的遠東集團，新加坡的……”

老元的口水就沒有停過，曾一鳴也聽得津津有味。直到車輛越來越少，煙塵也沒了，來到了一大片空曠的長滿雜草的地方，老元才將車子停下。

“就是這里了。”

他走下車，瞇著眼睛指向遠處密密麻麻的廠房。

“從那邊到這里。”

“大概有1000畝地了。”

“但這一片地相對偏僻很多，又不靠海邊。”

曾一鳴站在他的身邊，也是眺望遠方的星星點點，隨后視線由遠及近，臉上卻堆著笑意。

“不偏不偏，一點都不偏。”

“真是個好地方啊。”

“要是還能往西北邊再多給一些地方就更好了。”

“我總感覺地還不夠用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旁邊的老元已經(jīng)在翻白眼。

你咋能那么貪婪呢？

老元咳嗽了兩聲。

“咳咳……”

曾一鳴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領(lǐng)導，我認真的。”

“我們不能只是搞工廠生產(chǎn)，還要考慮生活社區(qū)啊，沒有好的生活社區(qū)，條件就不好了嘛。”

“要不這樣吧，西北邊再給我劃出一塊300畝的地來，我要打造一個社區(q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