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被空調降低的氣溫就像是死神抵在后勁呼吸一般，隨時都會揮動鐮刀帶走醫院一條生命似的。

蘇木的難以接受和蘇小小的哭泣，更似在為死神標明方向。

在蘇小小的一聲‘哥’后，蘇母抬手拭去淚水，不忍道：“沐橙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具體怎么樣，也得等到搶救結束才知道，但無論是什么結果，你都要有個心理準備。”

蘇木身體驀地僵住，怔怔看著自己母親。

“小蘇，其實有些事一直瞞著你，沐橙她病情早就惡化到難以救治的地步，該用的藥物也全用過了，可……可它們終究只能能夠減緩些痛苦罷了。”

姜父站起身，他那本該筆挺的脊梁卻早早因女兒重病佝僂了下來。

“叔叔，咱們不是已經進行了骨髓移植手術了嗎？怎么還會這樣？”

蘇木不愿相信，雖說姜沐橙患上的不止是白血病，還有癌細胞擴散，但對身體造成最直觀傷害波及性命，乃至不得已進行化療的，只有這被冠宇血癌的重病。

姜父拳頭緊握，然后又放開，那是一位父親無能為力的表現。

他慘笑一聲，道：“受病變影響，慢粒白血病也沒有因為骨髓移植根治，反而因為突發抗體排斥導致病情反撲，連帶出現了腎衰竭。”

“怎么會！”

蘇木身體一軟，蹬蹬后退了幾步。

“血癌，腎衰竭，血型特殊，以沐橙現在的身體情況來看，這已經有些無力回天了……”

姜父每說出一個病狀，他身體就顫抖一下，淚水也在不知不覺中流了下來。

他拼盡了一切救治女兒，房子抵押了，車賣了，公司股權轉手了，可在這個無底洞般的醫療費用面前，仍舊是杯水車薪。

哪怕蘇家也陸陸續續拿出了近百萬，蘇木更是將自己的音樂版權出售的收益盡數投入，但在死神鐮刀下，顯得卻是那么脆弱不堪。

咚！

蘇木退后的身體猛地撞在墻上。

兩世為人，他何嘗不知道這些病堆積在一個人身上會有多么殘酷？

可……

可他不甘心！

也不愿意去相信，姜沐橙的生命就要到此為止了。

只是，現在這種情況即使有新的骨髓配對可以移植，還處在恢復期的姜沐橙還能承受住第二次移植手術嗎？

腎衰竭和癌細胞長期耽擱下去，同樣也是一個能要人命的病！

“叔叔，我記得之前骨髓移植會診有國外醫療團隊參與，那他們那邊新型藥物會不會有效果？”

沉默許久，蘇木忽地想起前些日子血液科主任對他說的話，心中陡然升起一絲希翼。

“不清楚，但……”

姜父何嘗不知道蘇木的想法，可現在姜沐橙能不能活著出搶救室都不知道，何況那個藥物還沒經過臨床試驗，他也不敢冒險跳過臨床直接用在自己女兒身上。

萬一藥物有問題，姜沐橙真的就是回天乏術了。

不然的話，早在得知抗體排斥病變后，早早便聯系了國外醫療團隊。

姜母擦擦淚水，吸了口氣道：“小蘇，你冷靜點。你難受，我們也同樣難受，如果有希望，我們怎么可能放過？只是沐橙她……”

姜母話還沒說到幾句，又抽泣哭了起來，所說的話也是斷斷續續。

“阿姨……”

蘇木張張嘴，自欺欺人的念頭終究還是敗給了現實。

是啊。

如果有希望，作為父母，姜父姜母怎么可能放過，眼睜睜看著女兒遭受病痛折磨，然后在花樣年紀撒手人寰？

倘若不是他們不能進行骨髓移植，姜沐橙的手術也不會拖上這么久。

這千萬分之一的希望，他們所有人都足足等了兩年之久！

姜沐橙也因抗體極低，白細胞數值難以控制，不得已下在各種治療中，于ICU住了足足兩年多！

蘇母嘆了口氣：“等搶救結束，看看醫生怎么說吧。”

蘇木回頭，然后掃過幾人面龐，最終沉默著點了點頭。

他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只有祈禱。

祈禱這個針對腎衰竭和病變的搶救治療順利，祈禱姜沐橙能夠挺過這一關。

四十多分鐘后，

搶救室亮起的紅燈終于熄滅。

在大門被打開的瞬間，幾人瞬息便全部圍了上去。

“醫生，我女兒怎么樣了？”

姜父一手按住蘇木肩膀，在他開口前問出了眼下幾人急需知道的答案。

姜母更是緊緊握住蘇母的手，哭泣，抽泣，很怕聽到難以接受的噩耗，唯有蘇小小一個人在哪里努力擦拭著眼淚。

“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強，這一關算是挺過來了，但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這次治療過后，一年內她不能再接受任何手術，更別提骨髓移植了，不過好在腎衰竭暫時得到遏制。”

“如果……”

說到這里，醫生沉默了下。

“如果接下來的治療過程挺不住，也就十天半個月的事，希望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化療過程很痛苦，姜沐橙身體又虛弱到了極致，能撐到什么時候，誰也說不準。

蘇木嘶啞著聲音問道：“血小板和白細胞現在多少？”

“血小板勉強維持在2，白細胞低于正常水準三分之二，這還得虧骨髓移植產生的抗體。”醫生搖了搖頭，還是說出了殘忍事實。

“怎么可能！怎么會比以前還低？一定是你們檢查出錯！”

聽到這個消息，原本就身體發軟近乎昏厥的姜母，眼前陣陣發黑，徹底失去了理智。

“阿姨！”

蘇木攔住了伸手抓向醫生的姜母，隨即深吸了口氣，沉聲問道：“如果我們選擇采用國外醫療團隊的特效藥呢？”

事到如今，他心底遠比姜父還要有些瘋狂，企圖用那還未臨床試驗的藥物從死神鐮刀下搶人。

“你們要用它？”

醫生眉頭瞬息就皺了起來，目光卻是停留在姜父的身上。

姜父沒有回答，而是顫聲追問道：“如果用了那個藥，我女兒能不能在其他治療中挺到下一次骨髓移植的時間？”

那個藥具體什么效果，臨床試驗前，誰也不好說。

有什么副作用，誰也不清楚。

可到了眼下這山窮水盡的地步，他也壓住心頭不忍，不得不如蘇木一般考慮起了最后一絲曙光。

醫生搖搖頭：“抱歉，我也不清楚，畢竟病人的情況實在太差，但如果你們決定采用這個方案，我其實不建議，因為風險實在太大。”

將未臨床試驗的藥物用在病人身上，這是違反規定的，人道主義也不允許。

可若是病人家屬直接聯系，鐵了心的要走這一步，他們能做的也只有口頭阻止了。

蘇木慘笑道：“難道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世嗎？”

……

（正在全文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