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蘇木他女朋友快不行了。”

“蘇木女朋友？就是那個才女姜沐橙？她不是退學了嗎？你是從哪里知道的？”

“呵呵，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積點口德吧。”

“真的！沒事我吃撐了騙你們干嘛？還有蘇木之前那兩首在網上小友名氣的歌，也是由姜沐橙作詞，只不過署名是用的藝名，所以才沒什么人知道。”

“那蘇木呢？出了這檔子事，晚會應該參加不了吧。”

“換你女朋友快死了，你還有心思參加什么破晚會嗎？”

昏昏沉沉走在路上，蘇木對耳畔的議論蜚語置若罔聞。

現在他，只感覺自己腦袋像是被丟進了攪拌機，兩段截然不同的記憶在奮力互相交織拉扯。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些日子，可那種觸及靈魂深處的感觸，卻是令他難受的想哭。

“你怎么來了？”

茫然無措下，蘇木渾渾噩噩來到晚會后臺，讓正在重新規劃節目順序的統籌老師一愣。

“老師，我決定還是繼續參加晚會。”

說話的時候，蘇木努力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可淚痕未干的臉在燈光中卻是那么刺眼。

統籌老師沉默了下：“按照原有順序走沒問題，可你這個狀態……”

蘇木深吸了口氣：“我狀態調整沒問題，調整會兒就好，但節目……我想要換一個。”

“換節目？”

統籌老師眉頭皺了皺：“節目是早就定好了的，也經過了數次彩排，時長方面更是有著硬性規定，不是你想換就換的，何況伴奏和伴舞，你有準備嗎？”

蘇木搖搖頭：“不需要伴奏和伴舞，我只需要一架鋼琴，一支麥。”

“你要自彈自唱？”

統籌老師眉頭皺的愈加厲害。

這種自彈自唱的節目最考驗舞臺掌控力和演唱功底，若是沒有親眼見過，他是絕不可能輕易通過，萬一出了紕漏，鬧笑話的可就是學校了。

蘇木點了點頭，認真說道：“老師，您放心吧，這首歌質量絕對不差，只是之前還沒寫完，所以才沒有選擇它。”

說到這里。

他退后一步，將腰彎了下去，聲音也在微微顫抖：“這首歌對我太重要了，希望老師您能夠同意。”

“你……”

看著跟前這個懇求自己的學生，統籌老師神色復雜，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你跟我來吧，先到琴房彈上一段試試。”

……

晚上七點。

是瀾城音樂學院畢業晚會開始的時候。

聲樂三班所在區域在主持人報幕結束后，當即便是一片騷動。

因為他們發現，晚會的節目表演居然是按照原有順序進行，而非后來的刪改版。

也就是說，

蘇木那被拿下的節目又被安排上了。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醫院嗎？怎么會突然回來參加晚會了？”

“你問我，我問誰？”

“下午的時候在后臺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沒想到真是蘇木。”

“嘖嘖，到頭來姜沐橙終究還是錯付了啊，病危的關頭，男朋友居然丟下她跑回來參加晚會。”

“現實版陳世美啊！”

班上同學對蘇木這個做法，無不鄙夷厭惡。

在見到從后臺方向走來的蘇木時，他們雖然停下了議論，但無論神色還是舉動，皆是濃濃的排斥。

尤其是女孩子，

更是恨不得上前呸上幾口。

對此，

蘇木就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一般，一個人孤零零坐在一旁，手里緊緊握著手機。

沒有訊息，卻又似在等待訊息，每隔一會兒就會打開微信看看。

而完結的紛紛擾擾，悠揚歌聲，全不曾入他的雙耳。

知道統籌老師過來通知輪到他上臺的時候，才收起手機，然后在無數各異目光中一步步離開席位，向舞臺方向走去。

“那是……蘇木？”

“就是他，呵，虧我當初還粉了他，垃圾一個。”

“為了能夠被經紀公司看中，居然連病危的女朋友都丟下了。”

隨著蘇木暴露在越來越多的視線之中，刺耳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連前排的學校領導和經紀公司管理層都驚動了。

“吳校長，這是怎么回事？”

舞臺正下方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品性這么差的人，也能安排到晚會節目上來？

瀾城音樂學院是沒人了嗎？

吳文宇雙目微微瞇起：“向看看，蘇木這個學生創作能力還是有，估摸著是今天出了什么事才引起公憤的吧。”

中年男子深深看了這位新上任的校長：“好，如果真的是品性問題，那么就算他能力再不錯，我們也不會簽他。”

吳文宇笑笑，也不說話。

晚會節目變動他是清楚的，只是現在任何解釋都不及蘇木行動來的直觀。

何況他也想聽聽被被統籌老師譽為的精品之作。

很快，

伴隨著上一輪的節目結束，兩位主持人也再度登上了舞臺。

“童話是美好的，可現實卻遠遠不會有童話發生，接下來就讓我們用熱烈掌聲有請聲樂三班蘇木，為我們帶來鋼琴獨奏，童話！”

但，話音落下，臺下卻是一片死寂。

先前常有的掌聲也不曾出現，氣氛尷尬無比。

不過蘇木對此渾不在意。

他在兩位主持人離場，舞臺燈光徹底暗淡下來后，便穿著一襲燕尾服跟隨幾位搬運鋼琴的工作人員來到舞臺正中。

沒有自我介紹，也沒有多余話語。

待到工作人員架設好話筒離場后，他沉默著彎腰鞠了一躬，有些呆板的來到鋼琴前，然后從褲袋里摸出手機，撥打出了一個視頻電話。

“他這是在干什么？！簡直胡鬧！”

“還不趕緊讓他給我下來！”

當視頻待接聽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晚會現場時，不論學生，還是各經紀公司來人，就連準備一聽精品的吳文宇也坐不住了。

然而也正是此刻，視頻忽然被接通，隨著鏡頭推動，舞臺大銀幕上也清晰浮現出了手機屏幕中，一張頭發掉光，面容瘦到皮包骨，慘白無比的臉。

她此刻還插著與氧氣管，旁側是滴滴作響的心率檢測儀，以及兩位醫護人員。

銀幕中的她在笑，

可飽受病痛折磨的她，是笑得那么勉力，笑得那么令人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