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我們去睡覺吧……”

“你給不給我看？”姜輕輕板起臉，質問的語氣，第一次對秦時這么強勢。

“輕輕……”

秦時當然不愿意。

這么血腥的一幕，怎么可能給她看？

他此刻只后悔自己剛剛進來沒鎖門！

怎么忘了鎖門呢！

“不給我看，我就大聲喊，吵醒叔叔阿姨，讓叔叔阿姨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什么！”

“輕輕……！”

“你不要叫我！我要看你的腳！”

最后一句話，姜輕輕是哭著吼出來的。

怕吵醒家里人，她的聲音都是刻意壓低的，和壓抑。

心中早已起了驚濤駭浪，可卻不能聲張，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輕輕，我不能……”

秦時語氣艱澀，說著便不管不顧抱住了姜輕輕，他小心翼翼避著她的肚子，越發用力摟著她。

“對不起，輕輕，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我要看你的腳！”

姜輕輕越哭越失控，她以為他已經在好轉了，她以為這幾天那么和諧日子都是真的。

沒想到。

竟然都是假象。

她心愛的男人每天晚上都在她熟睡的時候，自殘。

他那么痛苦，每天飽受折磨，可她卻什么都不知道！

她居然渾然不覺！

“輕輕，不看了，我答應你，我以后都不會這么做了！不會了！”

“我不相信！”

姜輕輕終于失控的大吼出聲。

情緒激動之下，她猛地將秦時推開，隨即蹲下，不管不顧拉起秦時的褲腳。

秦時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再者，他也不敢有太著急的動作，怕不小心傷了他的寶貝輕輕。

他的妥協，讓姜輕輕終于看到了他的腿。

新傷舊傷，猙獰的疤痕與新割下的刀口，映入視線。

一瞬間。

姜輕輕覺得心跳都好像停止了一般。

她想伸手去摸，但卻又不敢碰觸。

因為剛剛胡亂用褲腳掩蓋，使得新傷口周圍血肉模糊一片，她都看不清哪里的皮膚是好的，哪里是割開的，會疼。

“秦時……”

她低聲啜泣著，無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卻又不得不接受。

她仰頭看著他的臉，哭著問：“你不會覺得疼嗎？你不疼嗎！”

“疼。”

秦時苦笑著回答，緩緩蹲下，隨即跪在地上，把姜輕輕摟進了懷里。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

“這點痛不算什么，痛過之后，心里會舒服一些，輕輕，每個人都有排解心理壓力的方式，

這是我的方式，只是在尋常人看來比較血腥，你相信我，沒事的，我有控制著力道！傷害不大?！?

“你又騙我……”

姜輕輕哭著搖頭，努力想反駁什么，卻哭得說不出話。

“我們回床上好不好？這里太冷了，別著涼。”說著，秦時就要把姜輕輕抱起來。

然而。

姜輕輕卻在這時推開了他。

因為她看到地上因為慌亂而掉落的小刀子。

寒光閃閃的鋒利刀面上，還沾了血。

轉瞬即逝間，有瘋狂的念頭閃過，姜輕輕猛地撿起來，在自己手臂上割了一刀。

毫不猶豫！

“輕輕！”

秦時大喝一聲，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刺痛襲來，皮開肉綻的痛，讓姜輕輕瞬間覺得頭皮發麻，仿佛渾身汗毛都豎立起來了。

刀子被奪走。

秦時的手握著她的手腕，慌亂的從旁邊拿過藥箱，準備清理傷口。

姜輕輕癱坐在地上，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像是釋然了，又像是無力的，無奈的自嘲。

“秦時，我能體會到了。”

是的。

她體會到了。

看著自己的血從傷口滑落，她居然有種莫名的暢快感。

在這一瞬間，她明白了自殘疏解壓力的好處。

原來，病態的心理靠這種方式疏解痛苦，真的有用。

她甚至覺得，看著那血流出來，心里仿佛都沒那么難受了，沒那么愧疚了。

“輕輕！你怎么那么傻！”

“那你怎么也那么傻？”

姜輕輕反問，噎得秦時忽然無話。

秦時怔怔看著她，許久才低下頭，像是努力壓制著內心的某些情緒，強自鎮定地給姜輕輕清理傷口。

他在忍耐著砸東西的沖動。

姜輕輕看出來了。

她抬起沒受傷的右手，撫摸著他的臉，一字一語道：

“以后你割一刀，我也割一刀，你受多少苦痛我都陪著你，直到你好了為止！”

“輕輕！”

“秦時，我說過要陪你治病的！”

“你……”

秦時欲言又止，忍了好半天，他終究還是先把姜輕輕抱進懷里安撫。

比起傷口流血，他此刻更迫切想抱著她，抱著活生生的她。

再讓他自私一下下吧。

他知道皮開肉綻很痛，知道流血的感覺很疼很疼。

可他心里更疼。

心里的痛，止都止不住，痛到呼吸都覺得難受，好像只有抱著她才可以緩解一些。

“輕輕，對不起，我可能好不了了，好不了了！”

他把臉湊在她的頸窩處，壓抑的呢喃著，仿佛心里深處的喟嘆，那么無力，那么無奈。

那么絕望。

姜輕輕聽著都覺得心痛，連帶著傷口仿佛更疼了。

她哭著搖頭，含糊不清的說：“不會的，你會好起來，你會好起來的，為了我和孩子，你要趕緊好起來?！?

“可是……”

“秦時，我求你好起來。”

“可是阿姜……我差點殺了你，只要一想到我差點殺了你，我就無法原諒我自己！！”

秦時咬牙切齒的吼出最后一句話，突然控制不住內心的狂躁。

擔心傷到姜輕輕，他急忙將她推開，撿起旁邊的刀子就往自己腿上劃去。

卻有一只手更快攔住了他。

因為太著急，一只手都抓在了刀鋒上。

“輕輕！”

秦時一驚，急忙松手。

刀子被姜輕輕緊握在掌心里，刀鋒已經割破了掌心，很痛。

但是姜輕輕卻覺得慶幸。

她心想，自己還是有點用處的，至少阻止了一次。

她看著秦時慌張的神情，無力的笑了笑，“你別再傷害自己了，我沒事?！?

可是秦時卻不這么想。

他只會認為是自己的緣故，又導致姜輕輕傷了手，等于是他又傷害了她！

他居然又傷害了她！

真是不可原諒！

姜輕輕緩過了那陣痛意，把刀放在自己身后藏著，一邊看著秦時，有些失神的說：

“秦時，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最大的秘密?！?

“……”

秦時沒說話，目光緊盯著她的手，一邊手忙腳亂的拿著紗布給她的手止血，似乎對她的秘密不感興趣。

“秦時，我其實已經死過一次了，真的死過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