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伍長下意識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周泰道：“公子就是如此說的，我們只是依令行事。”

伍長回頭看了手下們一眼，發現他們也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來并非自己耳朵有毛病。

“侍衛長，此事實在令人費解……您別誤會，小的不是質疑公子的話，而是深感匪夷所思！如果這個女人真能夠哭倒長城，難道咱們不該制止她嗎？”

周泰道：“公子說了，既然是天帝托夢啟示，那就是天意。天意不可違，豈是人力所能阻止的？”

伍長愣了半晌，終究無話可說，招呼著手下們走了。

這一支巡邏小隊回到軍營以后，孟姜女哭長城的事情便傳揚開來，一傳十十傳百，鬧得沸沸揚揚。

這一夜，許多人在睡夢中被哭聲驚醒，聽了傳言，都驚疑不定。

楚夏則在屋里團團踱步，暗中祈禱：“系統爸爸，賜我好運，保佑孟姜女立即哭倒長城！歐皇附體，好運來！”

不過他也深知，運氣這種東西捉摸不定，不能把寶全押在孟姜女身上。

“萬一孟姜女一時半會兒哭不倒長城，我就得另做打算……嗯，最緊要的還是抓緊時間修習共工武經，提升自己的武道修為。”

楚夏靜下心，盤腿而坐，很快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

第二天清晨，天降瓢潑大雨，孟姜女還在哭泣。

哭聲夾雜在風雨聲中，愈發顯得凄涼。

軍營里的士兵們按捺不住好奇心，成群結隊冒雨前來觀看。土坡前站滿了人，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扶蘇公子說這個女人會哭倒長城，你們相信嗎？”

“此事過于荒誕，一個弱女子，給她一把鋤頭，她挖上幾個月，也未必能挖倒城墻，更何況是哭呢？”

“是啊，長城由蒙恬將軍督造，用上等的石料，最好的工匠。墻磚上還刻著工匠們的名字，誰敢偷工減料？”

“可扶蘇公子向來有名望，他不是那種信口開河之人，又說得了天帝啟示……呵，此事難說得很哪！”

士兵們來了一茬，又走了一茬。

孟姜女對周遭一切渾然不覺，仍舊哭聲不斷，嗓子啞了。

約莫半個時辰后，天上電光閃動，炸雷滾滾。風聲呼嘯，大雨傾盆。

就在孟姜女哭得吐血，慘叫一聲昏迷過去之時，驟然間天搖地動，幾道閃電擊打在遠處一段城墻上，霎時間轟隆隆巨響升騰，城墻赫然倒塌了！

“啊呀，快看，有一段城墻倒了！”

在場的士兵們叫起來，又不約而同大眼瞪小眼沉默下去，鴉雀無聲。

周泰心中再次掀起驚濤駭浪，他大張嘴巴，好一會兒才揮舞著手臂喊出聲來：“公子的預言應驗了，公子真乃神人也！”

士兵們回過神，振臂高呼：“公子真乃神人也！”

喊聲震天，壓過了雷霆之勢。

周泰顧不得疲累，吩咐一個侍衛背上昏迷了的孟姜女，急匆匆回到監軍府。

“啟稟公子，孟姜女哭倒長城了，公子的預言應驗啦！”周泰忘乎所以，推門而入，嘴里高喊。

正在打坐的楚夏猛地睜開眼睛，臉上的喜悅之情一閃而過，隨即正色道：“當真？”

“千真萬確，小的從昨夜一直守在孟姜女身邊，直到今天清晨，親眼見到一段城墻倒塌了。現在軍營中的士兵們，對公子十分佩服，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楚夏克制住激動的情緒，看著渾身濕透的周泰道：“本公子知曉了，你一夜未眠，辛苦啦！”

“倒塌的城墻暫且不必理會，讓士兵們多看幾眼。至于孟姜女，等風雨過后，你帶人掘出她丈夫的骸骨，派人一并送她返鄉。完事之后，到賬房領一百金的獎賞。”

說著，起身往外走。

周泰問道：“公子，您要去何處？”

“去軍營，見蒙將軍。”

楚夏冒雨騎馬來到軍營，一路行來，士兵們畢恭畢敬，看待他的眼神平添了幾分敬畏之情。

“好，我的威望有所提升了！”楚夏暗自高興。

……

中軍大帳里，蒙恬正在一遍又一遍確認城墻倒塌之事。

“城墻真的倒了？真的是孟姜女哭倒的？”

前來匯報此事的都尉道：“將軍，您已經問了十二次啦！千真萬確，當時有很多人在場，很多雙眼睛盯著，那一段城墻確實倒塌了，而且是在孟姜女的哭聲中倒掉的。”

“怎么會這樣？那可是我親自督造的城墻啊！”蒙恬嘴角微微抽搐。

“軍營里的士兵們都在傳揚，說扶蘇公子早有預言，現在士兵們都稱頌公子乃是神人！”都尉補充了一句。

蒙恬心頭凜然，暗想莫非公子的夢不假，那兩個預言是真的？

就在此時，帳外有士兵喊道：“扶蘇公子駕到！”

蒙恬急忙迎出帳外，楚夏翻身下馬，臉上不見任何表情道：“蒙將軍，本公子有大事要與你單獨面談。”

蒙恬屏退左右，請楚夏入帳。

進到帳中，還不等蒙恬開口說話，楚夏轉過身面對他，已然雙眼含淚，語帶悲聲。

“蒙將軍，孟姜女哭倒長城的預言應驗了，本公子不是來向你炫耀的。我如墜冰窟，心中慌亂如麻，父皇他……”

楚夏假托做夢說出的第二個預言，就是秦始皇已經駕崩。他此時不應該得意洋洋，而是要維持為人臣子的人設。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蒙恬如雷轟頂，聲音也顫抖起來：“皇帝一統天下，橫掃六合，席卷八方，臣實在無法想象他會猝然駕崩，我們是不是該派人去探聽消息？”

“夢中老人告訴本公子，趙高等人包藏禍心，嚴密封鎖父皇駕崩的消息，派人打探未必能有所收獲。不過蒙將軍要派探子，本公子也不攔著你。”

楚夏站到蒙恬身前，盯著他的眼睛道：“第二個預言，是說趙高等人派來使者，賜本公子自盡，并抓捕將軍。算上今日，只有四天時間了，我們應該做好應對之策，不能束手就擒！”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哪，早做準備總是好的。如果第二個預言也是真的，趙高忌恨仇視你們蒙氏兄弟，李斯擔心日后本公子重用蒙將軍，他們勢必要除去你們蒙氏兄弟而后快，將軍危在旦夕！”

“如果第二個預言是假的，那再好不過，咱們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如何？”

蒙恬聽楚夏說得在情在理，頷首道：“一切但憑公子吩咐！”

“好，有將軍這一句話，本公子吃了定心丸啦！”

楚夏坐下去，目光灼灼道：“就我所知，蒙將軍雖然是長城軍團主帥，但因為軍中存在不同的派系，你對軍隊的掌控有限，是也不是？”

蒙恬坦然道：“確實如此，大軍屯守邊境，遠離朝廷，皇帝為了能夠掌控軍隊，讓王離擔當副將，意在我們二人之間互相牽制。且調動大軍，須有皇帝諭令，并勘合虎符。”

“如果真有非常之事發生，倉促之間，臣無法完全調動三十萬大軍，只能確保有三萬親兵可用。”

楚夏非常欣賞蒙恬的坦誠，壓低聲音問道：“倘若第二個預言是真的，使者來到軍營，咱們要反抗，可王離將軍從中作梗不聽號令，你敢殺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