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上道人聽了灑然一笑：“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他一招手，不遠處山坡上正在吃草的青牛奔襲而來，雙膝跪地。

清上道人騎牛，陳珂騎驢，兩人慢悠悠地往后面走。

看起來灑脫無比。

一邊吃，清上道人一邊說道：“元一道友啊，你去蘭若寺作何啊？”

“難不成是為了那樹妖去的？”

陳珂裝作訝然的樣子：“難不成，道友是為了那樹妖去的？”

他聳了聳肩膀，看起來倒是十足的坦誠。

“貧道的一位故友在那里，貧道與其約定好了在蘭若寺相見”

“是故才是前去的”

清上道人打了個哈哈，笑著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笑瞇瞇的說道：“貧道不是為了那樹妖去的，而是為了蘭若寺外的那黑山去的”

清上指了指蘭若寺的方向。

“聽說黑山之上有一位黑山老妖，法力高強”

“貧道很想見識見識”

“所以便是前往”

陳珂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他覺著，不管是現在這個道士，還是之后的遇到書生、和尚。

這三個人的目的都不會是蘭若寺。

哪怕自己說要去其他地方，他們也會和自己順路的。

從之后自己選擇了和尚所說的話，和尚便是與自己一同前行看來，自己選擇了誰的路，誰就會和自己一起去蘭若寺。

可這是為什么你？

陳珂有些不理解，但他覺著，這并沒有什么影響。

左右是一個幫手，而且沒有看出來有什么想禍害自己的意思。

一場春寒風起，道路之上顯得有些許泥濘。

遠處風雨落下，風雨如同細絲一般落在兩人的身前。

而后都避開了兩個人。

遠處的風雨中坐落著一座亭子，亭子中站著一個中年書生。

書生的手里撐著一把油紙傘，右手拿著一本書，身下騎著一頭鹿。

清上看著那書生陡然一笑：“哈哈哈哈哈”

“見過騎驢的，騎馬的，倒是還沒有見過騎鹿的”

那書生遠遠的看見陳珂兩人走了過來，便是騎著身下的鹿朝著這邊來了。

“哈哈哈哈，這風雨之中能夠遇到人，當真是在下的幸運啊”

他沖著兩人拱了拱手：“在下秋空，一場秋雨盡成空的秋空，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陳珂道：“貧道元一，萬本歸元，一生萬物的元一”

清上道：“貧道清上，取清明雨上之意”

秋空臉頰上帶著灑脫而又書卷氣的笑容，看起來坦誠無比。

“在下欲前往紹興城，不知可有幸與二位同行？”

陳珂自無不可。

一只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放。

既然都有了一個道士同行，那么即便是再有一個書生又能如何？

左右不過是那個村落中的抉擇而已。

三人繼續上路。

秋空的話似乎是比清上道人多，一路上與陳珂說個不聽。

左右都是關乎于之乎者也的。

也有些許是關于這事實動態的。

三人沒走多一會兒，風雨也是停了，太陽照在大地上，顯得暖洋洋的。

春日的陽光，十分的讓人滿足。

不知走了多遠，三人看到那路邊有一個和尚。

和尚身上穿著袈裟，倒是有些奇怪的騎著一頭青獅。

見到三人來，和尚微微一笑。

“貧僧見過三位道友，道友們所往何處而去？”

秋空搶先答道：“在下欲前往紹興城，這兩位么，則是去蘭若寺的”

“不知和尚你要去哪里？”

和尚微微一笑：“正是緣法，貧僧同樣是要去蘭若寺，去見一位故人”

“貧僧可能與三位同行？”

秋空扭頭，看向陳珂。

陳珂只是一笑：“自然是可以的”

“貧道元一，這位是清上道長，這位是秋空先生”

“不知和尚如何稱呼？”

來汝微微頷首：“貧僧來汝，見過三位道友”

風雨再起，此時原本的一人行已經是變成了四人行。

四個人緩慢的在路上行走著。

過了片刻，秋空感慨道：“這人生在世，左右不過是六七十年”

“哪怕是當年的孔圣人，也不過是七十又二的壽命”

“元一道友、清上道友，來汝和尚，你們說這人生在世，什么最重要？”

清上拿著手邊的酒壺，倒了一口酒，這才是說道：“自然是「爭」最重要”

“萬事都要爭，若是不爭，便只能淪為他人魚肉”

來汝則是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貧僧覺著，「順」最重要”

“人生在世六七十年，所遇到的事情不過是上蒼的定數和磨難”

“若是不順應天意，去爭，去奪，只會造下孽障”

“來世定要償還的”

秋空笑了笑：“我倒是覺著，這人生在世么，「救」最為重要。”

“比如當下之世，混亂異常”

“這天下將亡，必有妖孽”

“若是我等修行之人不出手救世，不出手救這天下蒼生，又有什么人能夠拯救天下蒼生呢？”

來汝聞言搖了搖頭：“此話不對”

“難道什么人都救？”

“這世上的大多是磨難都是有定數的，乃是上輩子所做了錯事，禍及到此世了”

“若是你救了他們，如何能夠使他們孽障消散？”

“豈不是下輩子還要受苦？”

“若是這樣，豈不是生生世世受苦？”

來汝看著秋空，實則是對著陳珂說道：“難道你還能救他們生生世世不成？”

清上搖了搖頭：“你們說道都錯了”

“當然是這「爭」最為重要，爭一線生機，爭自己的命數”

“若是他自己有本事，如何是需要你去救？”

“若他他沒本事，即便是你救了又有什么作用呢？”

他看著來汝說道：“還有你所說的”

“他上輩子所造的孽障，本應上輩子去償還”

“為何要此世償還？”

“身死道消，身死道消”

“身一死，道都會消散，更何況所謂的因果報應呢？”

“所以，報應便是報到上輩子的頭上”

“這種遲來的報應，又有什么作用呢？他這輩子什么都沒做，也沒有上輩子的記憶”

“上輩子也不會感受到這輩子的痛苦”

“這所謂的因果報應又有什么用呢？”

三人爭辯不休，忽而都是停了下來，然后看著面前的陳珂

“不知元一道友覺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