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

雨停時已然傍晚，湛藍天空深處，幾抹淡淡彩霞。

風里夾雜著剩余的水汽，更冷，更涼。

一群鎮(zhèn)守官，共同去往醫(yī)務部。

白拿鐵走在隊伍里，身上穿著大衣。

這是鎮(zhèn)守官秋冬制服。厚墩墩的棉大衣，亞麻色，夾棉花，質感厚重。純廢土出品。畫風類似于穿越前的“軍大衣”。

穿上它，秋風再冷再涼，也只能掀起衣擺。

隊長趙雪晴走在最前面。

“全都排查完了。

“只有那九個孩子，沒有其他瘋病感染者。

“虛驚一場?！?

趙雪晴臉上的表情，有些疲憊。過去的幾個小時里，她沒有親自下場戰(zhàn)斗，但心情一直緊繃，精力消耗頗大。

其余鎮(zhèn)守官，則輕松許多。危機解除，如釋重負，有說有笑。

一行人進入醫(yī)務部，進入樓道，來到最里面的房間。

小雨醫(yī)師站在門外，聲音略帶沙啞，似乎剛剛哭過。

“那九個孩子，都綁在里面了。

“兩個重傷，三個輕傷。

“萬幸沒讓他們殺死人?！?

趙雪晴進入房間，去查看情況。

白拿鐵不想看，就站在外面，安慰一下小雨醫(yī)師。

鎮(zhèn)守官早有共識，感染摘心癖不算犯罪，只需控制，無需刑罰。殺了人，才算罪犯，才需處決。這九個孩子幸虧沒釀成大錯。

幾個孩子的家長，蹲在樓道角落，或死氣沉沉，或低聲啜泣。

小雨醫(yī)師上前安慰。

“大家別擔心了。

“等城鎮(zhèn)的危機徹底解除，我把幾個孩子，都送到藤甲一號城去。

“讓一號城的醫(yī)師，幫忙診治。

“等孩子們的病被治好，就能重新獲得自由?！?

這番話，她已經對幾個家長說了好幾遍。

旁邊的白拿鐵，心中五味雜陳。

送去藤甲一號城，當然可以。

那里的醫(yī)師更多，更好，但……也治不了“摘心癖”。

這種瘋病，剛剛出現(xiàn)不久，整個廢土，尚且沒聽說成功治療的案例。

它究竟能否被治療？

扭曲的心靈究竟能否被逆轉？

也還是未知之數(shù)。

……

天臺。

星光璀璨，晚風冷冽。

小藥爐上，水燒開了，“咕嚕?！泵芭荨?

“太小了點吧？

“夠三個人吃么？”

小雨醫(yī)師看看孫水壺，看看白拿鐵。

小藥爐旁邊，擺了切好的臘肉、臘腸，還有一些新鮮的蔬菜、面條。

這是一場火鍋局！

“這里是天臺啊，不方便點太大的火堆，也不方便用太多水。

“小藥爐湊合湊合?！?

孫水壺一邊說著，一邊把臘腸倒進鍋里。

白拿鐵咧嘴笑著，把青菜倒進去。

“不能加菜了，水會溢出來?！?

星光雖然璀璨，但照不亮鍋里。筷子伸進去，夾到什么，只能看運氣。

“唔，有點燙啊?！?

“哈哈哈，快吃快吃！”

燙熟的菜葉子，塞進嘴里。滋味不弄，自有清香。

煮過的臘肉腸，塞進嘴里。料味重口，肉味渾厚。

不多時候，白拿鐵就吃出一腦門兒的汗，十分暢快。

就好像白天心中的憤怒、失望和積郁，都隨著汗珠兒排出來了。

讓陸一文尸體跑掉，沒能拿到軍功憑證的郁悶，也釋懷了。

“其實……避難區(qū)大家都在喝粥，我們偷偷來吃肉，會不會不好？”

小雨醫(yī)師一邊吃，突然想到。

“那有啥不好？

“肉是自己買來，又不是貪污?！?

“你看，我們在天臺上，沒人看見，沒人知道。”

小雨醫(yī)師皺皺眉頭，思量片刻，算是認同。

“那其他人呢？

“趙隊？陳綠？馬大壯？

“他們也累壞了。

“我們是不是，應該帶上他們？”

白拿鐵撇撇嘴，指向小雨醫(yī)師身后。

只見隔了一棟樓，第三棟樓的天臺上，也有火光亮起。風里隱約還能聞見烤肉味。

還有東南角那棟樓，天臺人影綽綽，笑語歡聲，未見火光，但風里隱隱約約，飄出一絲酒香。

……

清晨。

吃完早飯，白拿鐵回到了自己申請的工作崗位……糞坑。

此時，糞坑上還挺熱鬧。

秋天到了，天氣冷了，蒼蠅們正忙碌的攝入更多食物，準備過冬。

“廢土的蒼蠅，還挺抗凍。”

白拿鐵裹著大衣，站在糞坑旁邊，微微彎腰，去看那些蒼蠅。

如果穿越前，這個溫度下，蒼蠅早都飛不動。

但廢土的蒼蠅，仍然很活躍，一大群一大片，“嗡嗡嗡”在糞坑上飛舞盤旋。

“神槍手的前兩個指標，都已經達成。

“現(xiàn)在，就來試試第三個。

“二十米內，一槍崩掉蒼蠅?！?

他后退一段距離，舉起槍。

果然，哪怕距離遠了，眼睛里也能輕松看見蒼蠅。

甚至能看見它們震動的翅膀，能看見它們在開心的搓手手。

槍口調整，瞄準。

“無限續(xù)杯，準備好了么？”

“老板，我隨時能射！”

拉開擊錘。

扣動扳機。

砰！

子彈飛射而出！

啪！

糞坑炸開一朵黃褐色的浪花。

嗡……

大片蒼蠅慌忙飛開避難。

白拿鐵皺皺眉頭。

剛剛那一槍，沒能打中？

他看不見子彈，但能看到蒼蠅！

瞄準的那一只，提前走位，離開了彈道。

“職業(yè)級瘋子，都被打死了。

“這小小蒼蠅，竟然能躲過我的子彈？”

糞坑已然恢復安靜。

蒼蠅們重新回去，繼續(xù)進食，繼續(xù)飛舞，繼續(xù)搓手手。

白拿鐵隨便找一只幸運蒼蠅，瞄準。

拉開擊錘。

扣動扳機。

砰！

槍響聲中，糞坑再次炸開浪花。

嗡……

大片蒼蠅，再次避難。

但是，白拿鐵皺著眉頭。

他剛剛瞄準的那只，又提前飛走了。

“邪了門了，蒼蠅有這么厲害？

“廢土的蒼蠅，有啥門道不成？”

這只是蒼蠅。

巴掌可以拍死。

蒼蠅拍可以拍死。

怎么換成左輪手槍，換成速度更快的子彈，還就打不中了？

剛好，一只綠頭蒼蠅，飛落在白拿鐵的大衣。

白拿鐵悄悄抬手，慢慢靠近蒼蠅，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巴掌狠狠落下！

啪！

拍到了，但是沒拍死。

衣服是軟的，這蒼蠅“嗡嗡嗡”在手掌和衣服之間掙扎。

白拿鐵心疼自己的衣服，沒有碾死蒼蠅，把它放跑。

“這次不算，等會兒我用子彈，再招待你一次?！?

但是，巴掌都能抓住的蒼蠅，也就是普通蒼蠅啊，怎么子彈反而打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