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人遲遲沒給自己回應，男人有些不耐煩。

“你先回去吧，給你一個晚上思考。”

“明天中午告訴我答案。”

秦天說完一抬頭，一雙失魂落魄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仿佛在找尋著皮囊下的答案，眼角的淚倔強的遲遲不肯落下。

有千言萬語卻因為氣憤到了極點，只蹦出了三個字。

“為什么？！”

“為什么？你難道心里沒點數，都這份兒上了，還跟我裝呢?”

秦天嗤笑一聲。

“再說了，你現在還是個學生，要是沒有你哥，你連小團子正常生活都供養不起吧?”

“她跟著你，能有好前途?”

林婉白笑了。

“原來，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形象？”

林婉白也哭了。

什么驕傲的個性，什么尊嚴都被拋到腦后。

林婉白這三年來獨自承受的所有委屈，在這一刻，突然就藏不住了。

秦天卻厭惡的直接讓人出去。

回到臥室之后，林婉白害怕打擾到小團子睡覺，輕輕的關上了門。

滿腔的哀怨無處發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上身，順著木門的紋路向下滑去。

林婉白就這樣在門口，整整跪坐了一整夜。

手上的合同濕了，全是她的淚。

后來哭累了，竟然就靠在門上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時林婉白頭痛欲裂，合同上的水漬已經干了。

初曉的光線照在了林婉白干燥的睫毛上，強迫她恢復了視線。

看著房門緊關的隔間，她想好了。

秦天說的對。

小團子跟著自己只會吃苦。

林婉白艱難的撐起身體，扶著身邊的墻壁，一步一挪的靠近著放著筆的書桌。

林婉白的手還在顫著，簽的字也歪歪扭扭。

末了，女孩有些嫌棄，又懶得擦掉，看了一眼自己白凈的大拇指。

黑色墨跡的簽字筆無情的填滿了整個拇指，力度大道想把筆頭牽進肉里蓋在了自己名字的上方。

簽訂合同，林婉白又挪出了房門。

剛好撞見了著裝整潔、準備下樓吃早飯的秦天。

男人仍是眉心微蹙，雙眼如一汪看不清底的潭水的模樣。

與迎頭撞見的林婉白形成鮮明的對比。

但他其實昨晚也沒睡好，輾轉反側后想給明明自認勝券在握的自己找一個失眠的理由。

罪名終究還是落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秦天冷眼對著腫脹的雙眼，泛紅的鼻尖。

男人翻涌的情緒暗藏在眼膜之后，表面是依舊一派的冷酷無情。

秦天掃了一眼遞上來的合同，烏黑的手印隱隱能窺探到底下歪扭的字跡。

這是在什么心境下寫下的呢。

不過是因為攀高枝失敗了的不甘心罷了。

能有什么。

秦天抽離回了思緒。

“算你識相，給你一天時間跟小團子和我媽說清楚，明晚之前搬出去吧。”

“我的行程還用不著你來安排，我自己會盡快搬出去的。”

林婉白像只刺猬，語氣不善。

秦天把合同對折塞進了上衣的口袋。

也不惱林婉白的頂嘴，一個眼神都沒再施舍就下樓了。

“我還有個條件，剛開始幾個月腰讓我每周見小團子一次。”

“小團子還很小，我突然就消失很長時間，她會不習慣。”

“等她慢慢習慣，我再消失在你們的世界就好了。”

正在下樓的人，只是停頓了一下，也沒說話。

似乎表示了默認。

林婉白回房后，去隔間準備叫小團子起床。

看著女兒熟睡后恬靜的臉龐，不舍之情卷入了腦海。

林婉白兩根手指點了點與剛剛那冷酷無情之人相似的眉眼，輕聲叫著。

“小團子，起床啦。”

小團子乖乖的睜開了眼睛，在媽媽的幫助下，穿好了衣服。

“媽媽，你的眼睛不舒服嗎?怎么紅紅腫腫的？”

“小團子，你喜歡秦天叔叔嗎?

“喜歡，秦天叔叔長得很帥！”

林婉白捏了捏小團子的鼻子。

“你個小顏控！”

倒是跟自己很像。

末了林婉白又想到了些什么，有些嫌棄的開口。

“以后看見其他人，不要先看長相，要先看人品，再決定相不相處，知道了嗎?”

媽媽不希望你受到像我一樣的傷害了。

林婉白心底暗自思忖著。

“知道啦，媽媽。”

“媽媽還有個事情要告訴寶貝。”

“恩.....媽媽大學馬上要畢業了，得去進行畢業集訓，你暫時跟著秦天叔叔一起生活，你也喜歡他，他會打點好你的起居，可以嗎?”

在林婉白還沒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小團子的眼睛已經紅了。

小朋友習慣性的往把眼淚回憋，嘟起嘴總會讓人忍不住的心軟。

但林婉白沒辦法，對于她來說，秦天給的選擇不叫選擇，那只是一個必選項，沒有其他選擇。

“那你會來看我嗎?

“會的，媽媽每周會來看你一次，你要是表現的好，就多回來看你幾次，好嗎?

“好，媽媽拉勾”

“好，拉勾！”

林婉白勾起了女兒的小手，遲遲不想放開。

“媽媽也要好好準備媽媽自己的事。

一句話從女兒殷紅的小嘴說出后，秦天的手突然收緊，把女兒抱進了懷里。

她眼中好久沒流露出那樣復雜的情緒。

仿佛要從那雙尚且稚嫩的雙眼中，望穿她無法參與的一生。

最后卻只能說一句

林婉白留在秦天別墅的最后一晚上是跟小團子一起睡的。

窗外微風拂動。

林婉白躺在小團子身邊，耳邊是女兒平穩的呼吸。

林婉白感慨連自己最困難的時刻都沒放棄的女兒，一夜之間，竟要分隔兩地。

感慨曾經最愛的人，要被迫忘記。

本以為會轟轟烈烈的鬧一場，卻終究因疲乏的心而平靜以待。

上午林婉白跟董文電話里說了好久，她才信服。

下午女孩收拾好了行李，再環視了一圈自己待了不足十天的臥室。

“我也該，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了。”

林婉白收拾好行李箱，提下樓。

正巧玄關處的門開了，秦天和林婉白并排走進來。

秦天走到了林婉白的身邊，側過頭低聲說著。

“別著急走啊，陪我看一場好戲再走吧。”

林婉白根本懶得理秦天，點頭示意董文之后就朝門口走去。

“站住！”

“怎么?你三年前干的好事，就這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