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知今日重開大司寇是所謂何事？”見所聚城民越來越多，中年文士紅焚首先開了口。

這酆都城中百姓，不少都對這中年文士目露崇拜，特別是女子，少年們，望著女子和少年們的目光蘇二不禁感嘆，美貌果然不論在何處都是大殺器。這個紅焚顯然在酆都還頗有威望。城防司估計在城中囂張慣了，但城無司一直還是頗受酆都百姓擁戴的。

紅焚開口，臺上端立的秦括看了一眼下方的黑清，清了清嗓子開口：“近日城中發生嬰孩群尸大案，全城皆知，如今嬰孩群尸案已經真相大白，所以我也特地重開大司祭，公開審判，昭告全城！”

紅焚頷首點點頭，眼神中卻皆是不認同：“大人我記得當年府君留下持戒侍令郎是為了守護酆都律法的公正，而百年來我酆都百姓一向安居樂業，持正守法，當年府君大人交代的是禍及酆都命脈的大案件，方可重開大司寇。但如今這嬰孩群尸……似乎并未看到影響我酆都命脈，畢竟城中無人來報，何人家丟了孩子??！”

紅焚此話一出，臺下紛紛附和，就連當初和蘇二幾人一起去城防司要交代的空心街商販也連連點頭。

“對啊對啊，死的孩子多。但是我們從未聽過城中誰家說丟了孩子?。　?

“這倒也是，這些孩子哪里來的？”

“對啊，若不是我們城中的孩子，那紅家主就說得對?。∵@大司寇似乎無需重開??！”

……

“紅家家主是參與了案件案件追查？還是本身便知道這些尸首的來歷？不然何以斷定這案子就與酆都命脈無關呢？”眼看百姓開始議論紛紛，黑清持戒尺上前開口。

紅焚見黑清開口反駁他，也并未生氣，而是溫文有禮，洗耳恭聽的模樣，對黑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黑清冷冷看了他一眼，朝臺上的秦括拱手一禮。

臺上秦括見黑清開口，腰板也立刻直了三分，“紅家家主無直接參與案件，我們還是請侍令郎來主理此案吧！當年府君定下規矩，持戒侍令郎玄衣郎主理大司寇，如今城中的嬰孩群尸案也是玄衣郎親自所查，所以今日，便請玄衣郎主審此案！”說著揮了揮冕服廣袖，只見他周圍的靈槐枝葉伸展到黑清腳下，黑清拱手一禮，踏著靈槐枝一步一步走到秦括身側。

蘇二看著黑清上臺，原來玄衣侍令郎是主理大司寇的，看來權利最大，怪不得平時那么傲氣，城隍也怕他三分。

而臺下的白蘇蘇聽見黑清主審，臉色頓時白了三分，求救地望了一眼身側的紅焚，紅焚卻好似沒有看到她的求救，微笑頷首地望向支持他的百姓們。

“嬰孩尸群案發生在庚子年七月初二，但案件由來已久，其中死亡的嬰孩一千七百四十八人，所亡嬰兒皆為半鮫人，既鮫人與人族所誕下的孩子?！焙谇宕嗽捯怀觯侵邪傩詹⑽从羞^多反響，反而更是支持紅焚，覺得城隍此舉乃是小題大做。

酆都百年，受九塔潛移默化的影響，大多數酆都百姓并不認為鮫人可以稱作人。鮫人之亡，有如牲畜，如芻狗，于他們而言，并不重要。

黑清神色不變地看著臺下百姓的反應繼續開口：“這些嬰孩，皆死于一種法術，替命轉生！”

臺下百姓對替命轉身所知也不多，自然再次無甚反應，就在這時秦括開了口：“所謂替命轉生就是……”

秦括的話還沒說完，天五十二突然舉臂大喊，“大人，大人我知我知！”

秦括見是天五十二，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大司祭本就是全城百姓見證與參與的審判，天五十二此番開口，正是合了大司寇的精神。

“所謂替命轉生??！”天五十二看著周圍的百姓，并手指著周圍的人群，大聲開口：“就是用你，你，你的命”天五十二一邊指一邊開口，“去替別人的命，比如你，”天五十二突然指定其中一人，“壽數本是甲子之年，另一人是黃發垂髫的年紀就早夭了，但是別人用了替命轉生的法術，奪了你的命，去換給了這個早夭的孩子，這樣有甲子年歲的變成了他，早夭的就成了你，你說，這公平嗎？！”

“不公平！”被指的那人瞬間義憤填膺！

“當然不公平！”

“這也太陰毒了！”其他人也紛紛開口。

……

酆都城中雖然有三界各族生靈雜居，但城中最多的還是怨，這些怨有些生前便是人族，聽聞替命轉生，自然可以感同身受，便都覺得憤憤不公。

蘇二看著天五十二，忍不住向他投去一個無比贊許的目光，如果替命轉生術由城隍大人解釋，臺下百姓大抵大多無法感同身受，但如今用天五十二的方法，切膚體會，身臨其境，百姓便立刻能夠體會其中陰毒，效果極好！

“這還不只，還有更陰毒的呢！替命轉身之術，除了奪去你的命之外，還要奪去你的靈藏，”天五十二的手，指到了一人身上，“你想啊，你替了他的命，如果你轉生，是不是會影響他的命理啊，所以你不能活，要被送到無間井，靈藏俱散！”天五十二加重了魂靈藏俱散幾個字，“最后，你的尸首，他們也不會放過，他在人界生的病，都可以通過法術，轉移到你的尸首上。我們找到的那些尸首，就是為了轉移病痛留下來的。”說道最后，天五十二眼中一片黯然。

那個被他指著的人早已激動萬分！

“這也太陰毒，太可恨了，是誰施展了此種陰狠的法術！”

“是??！”

“是啊！”

周圍的人群也開始激動。

天五十二適時地看了一眼蘇二，蘇二也立刻會意，整理了身上的靈衣小裁縫制服，昂首走到人群前甩出了那只骷髏頭蛤蟆。

“在這里了。”

骷髏頭蛤蟆被蘇二甩在地上，頓時變成了那個渾身繞滿黑氣周身浮著骷髏頭的老怨。與此同時，城隍府府兵也抬出了雪羽凡和天五十二在井下發現的那些棺木，許多小小的孩子躺在棺木里就像睡著了一樣，但是有的皮膚潰爛，身體淤青，這是他們再給替命的人承受病痛。

百姓見到這些孩子，皆是滿目不忍，看向老怨的眼神更是憤恨！

有些激動地甚至已經像老怨扔東西。

蘇二害怕被誤傷，靈活閃避著朝她誤飛過來的東西，雪羽凡立刻上前把她護在身后。

臺上的黑清眸光暗沉，一旁的秦括見狀，面有喜色挑挑眉，隨后立刻朝臺下群情激憤的百姓開口：“肅靜肅靜！大司寇是審判的地方，不是你們泄憤的地方，他自有酆都律法處置！切勿動用私行！”

城隍開口，百姓自然安靜許多。蘇二也趁機拿了把傘遞給老怨，這老怨也挺可憐的，主要是他要是被東西砸死，待會兒就沒法作證了。

老怨看著蘇二遞過來的傘先是一愣，隨后還是接過了傘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