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弟弟？”這回蘇二問的是身側的鮫人，而此時，她身側鮫人看著斗篷男子早已淚流滿面，滴滴眼淚，落在地上變成四濺的珍珠，他張著嘴，擔憂地啊啊，卻怎么也說不了話，蘇二才發現，原來這鮫人的舌頭竟已經被割掉了。

蘇二不忍的別過頭，斗篷男子則一把擁住哭成淚人的鮫人，“都是兄長不好，兄長以后不會再讓你被抓走了。”隨后跪地望著蘇二，“還請姑娘把他賣給我！”

蘇二趕緊扶起斗篷男子擺擺手，“你們既然是兄弟你就快帶他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錢。”

“嗯，她是個土豪。”引路人也趕緊立在蘇二身側。

但鮫人卻似乎并不領情，而是把身上的錢袋子全部拿了出來，“姑娘還是收下這些錢的好，不然姑娘要什么別的報答，我兄弟二人是給不起的。”

“啊？”蘇二沒明白，引路人倒是聽明白了，于是附在蘇二開口：“他們以為你是要肉償，鮫人生得好看，在酆都之中被玩褻是常有的事。”

“啊？我對你不感興趣，我身邊生得好看的很多！我……”蘇二開口，說完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趕緊尬笑兩聲，望著鮫人認真地開口：“我救你們不是為了圖什么，我是真的沒有任何所圖，如果真的是為什么，那就是為了我師兄，我師兄也是個鮫人。”

那鮫人聞言，這才震驚的抬起頭，望著蘇二身側的雪羽凡。

待他確認雪羽凡真的是鮫人以后，這才苦楚又欣慰地開口：“你真是好運氣，生了一雙這樣的眸子，不會被別人發現是個鮫人。真好！”

雪羽凡眼眶緋紅，轉過身，蘇二看見一顆珍珠從師兄的衣角滑落，上清境的百年，不過受了多重的傷，蘇二都從來沒見師兄哭過，蘇二知道師兄此刻承受著巨大的悲痛。

“師兄……”

蘇二剛開口，雪羽凡卻轉身躬身對鮫人兄弟開口：“雪氏第一百零五代孫，向你們賠罪，當年沒有護好你們。”

那鮫人兄長看著雪羽凡眼神先是震驚，隨后變成憤怒，接著數不盡的珍珠從他的眼角墜落，“雪氏，你是鮫皇的后人，呵呵，你是王子，王子啊！那你現在賠罪有什么用？！”鮫人兄長突然發狂地怒吼雪羽凡，“當年，你知道當年過去多久了嗎？你知道我們鮫人這樣暗無天日像畜生一樣的在三界過了多久了嗎？我本有兄弟十人，但現在只有我和弟弟了，你不用跟我道歉，沒有用，我的兄弟們回不來了，南海，也回不去了。”說著鮫人兄長拉著他的弟弟踉蹌地悻悻而去。

蘇二看著雪羽凡，滿心不忍，“師兄……”

雪羽凡衣角落下珍珠，卻仰起頭給了蘇二一個溫柔的笑，“我沒事，還要幫你找怨呢，時間不多了，快走吧！”

蘇二長嘆了一口氣，瞪了一眼，旁邊瞠目看大戲的引路人，悶悶跟上雪羽凡。

引路人莫名被瞪了一眼，對著蘇二的背影被做了個還擊的手勢，也跟上二人。

見雪羽凡還是朝剛剛的夢莊而去，引路人趕緊上前拉住雪羽凡，“哎，高人，啊，那個，高鮫人！”

引路人被雪羽凡看了一眼又緊接著松開手，像平日蘇二對黑清那樣狗腿地開口：“我聽聞鮫人修為越高，眸色就越深，您這眸色與黑色完全無異，想必您修為是極高的。”

見引路人越說越起勁，蘇二飛一道符紙飛踢到引路人的屁股上，“你有什么想說的，就快說！”

引路人吃痛地摸著屁股瞪了蘇二一眼，“剛才我們在那大廳的時間遠大于一炷香，怨肯定是沒在那里的，而且現在小煙團已經散了。”

蘇二朝引路人手里打開的布包看去，那團小煙團果然已經不在了。

“那接下來去玄枵街。”

“嗯，那里肯定是最有可能的。”

緊接著，三人離開暗市，不一會兒就回到析木街的主街上，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撐傘面具人，蘇二早已失了初到析木街的新奇，因為這一張張看不見真容的面具背后，不知道又在暗市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三人沿主街拾級而上，不一會兒就到了玄枵街，玄枵街在酆都城上層，接近靈槐的頂端，向下俯攬，可以一覽酆都的全貌，蘇二是第一次來到玄枵街，但是此刻蘇二看著前方的郁郁師兄卻沒了欣賞酆都的心思。

引路人打開布包，這一次大煙團和在析木街上的小煙團完全不一樣，幾乎是幾蹦幾條的引著三人到了玄枵街一條隱蔽的小巷子里。

看著巷子盡頭若影若現的怨影，蘇二一愣，早知道大煙團這么容易找到，何必辛苦大半夜走了一遭暗市。

不過唯一有件幸事就是救了兩個鮫人，也不算毫無收獲，但，如今師兄這般自責難過……

蘇二長嘆一口氣，只能先抓了這怨再說，師兄的心結，只能待塵埃落定再慢慢開導，畢竟南海的枷鎖在師兄心中已不是一日兩日。

可是當蘇二走近這怨時卻被嚇了一大跳，眼前的這只怨雙眸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兩個滲血的黑洞，而他的嘴里還含著兩顆碧色的珠子，這怨似乎十分喜歡嘴里那雙碧色的珠子，一邊吞吐玩弄，還一邊發出滲人的怪笑聲，“我的寶貝，我的寶貝……”

蘇二驚叫一聲，下一刻，雪羽凡已經將蘇二護在身后，而隨后趕來的引路人看見這怨的模樣竟然是開始評頭論足。

“太丑了，太丑了，哇，毫不夸張的說，我來酆都十幾年了，就沒見過這么丑的怨。”

蘇二無奈地瞪了引路人一眼，但被引路人這么一插科打諢，剛才她的那一點點的驚嚇也已經煙消云散了，畢竟這是個還沒有穿靈衣的怨，懵懂無識的怨在酆都傷害不了任何人，她根本不用害怕的嘛！

蘇二從雪羽凡身后走出來，拿出引怨燈籠準備把這怨引到裁縫鋪子，就在這時，那怨嘴里的碧色珠子一個沒接穩，掉到了蘇二腳邊。

蘇二好奇的撿起地上發著幽光的碧色珠子，臉色陡變，這哪里是什么珠子？這是鮫人的眼睛！

鮫人正是因為有此種天青碧落目才會泣淚成珠，三界之中維鮫人一族有此目，可涕淚成珠，天青碧落目除了會泣淚成珠，本身還是一種非常漂亮的夜明珠，所以三界之中許多人也會用此做隨身裝飾，但是一對天青目也就代表了一個鮫人失去一雙眼睛。

蘇二下意識將碧落目藏起，但沒想到，這一舉動惹怒了怨，他發狂嚎叫，渾身冒著濃重的怨氣朝蘇二沖過來，蘇二渾身一抖，竟不知道如何動作了，雪羽凡見狀，一掌擊開朝蘇二沖過來的黑怨，護住蘇二。

但怨被打飛，他嘴里的另一個天青目剛好掉出，落在了雪羽凡身上，雪羽凡看著滾落在地上的天青目，渾身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