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認罪細節有破綻
- 被刑部侍郎刁難的日子
- 搞定小鮮肉
- 3121字
- 2022-09-14 11:36:35
這一整天,不是劈柴就是燒火,不是燒火就是搬東西,李赫長這么大也沒干過這些粗活,憋了一肚子氣,忽聽有人耍威風,不假思索地罵回去。等話已說出口,才驚覺勒令他洗碗的人聲音很熟悉,像是他的頂頭上司——刑部侍郎?
他后背發僵,緩緩扭頭,一臉訕色,擠出討好的笑容,“應侍郎,啥風把您給吹回來了?怎么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好安排八抬大轎接您回來。”
“少油嘴滑舌的,先把碗洗了。”
刑部侍郎吩咐的事,李赫不得不干,可他打心底里認為洗碗是女人干的活,撿起絲瓜絡洗第一個碗時,開始發牢騷:“應侍郎,我這兩天凈是跟著姜棠伺候那些犯人……”
“姜棠一介女流任勞任怨,你一個大男人,滿腹牢騷,像話么?”應碩叱問。
被人表揚,姜棠心中竊喜,繼續洗碗。
應碩瞅著兩大盆發白的淘米水浸滿了碗,看她一雙柔弱無骨的手被浸得發紅,不禁心疼起來,走到她身邊,“我口渴了,去給我倒杯水來。”
姜棠聞言照做,一放下絲瓜絡,便見他卷起袖子,拾起絲瓜絡,十分熟練地洗碗。難道他要喝水是假,搶著洗碗是真?
“應侍郎,您在家里洗過碗?”李赫的小腦袋瓜充滿了疑問。
應碩直接回道:“沒洗過。”
“那您洗起碗來,又快又干凈,一看就是熟手,這是咋回事?”李赫再看自己的一雙手,抓油膩滑不溜秋的碗很費勁,用絲瓜絡也不熟練,每時每刻都擔心把碗摔碎了。
應碩嘴角噙著笑,“大抵是因為我心靈手巧。”
那一雙手從不穿針引線,也不彈箏撫琴,除了寫奏折就是批刑部衙門里的公文,算哪門子的心靈手巧?
李赫連洗了幾個碗也沒想明白,忽見姜棠捧著茶水上來,忽而茅塞頓開,“我曉得了,應侍郎一定是嫌姜棠洗碗又慢又不干凈,完全不像咱們男人干活快又仔細,讓她哪涼快哪呆著去。”
被嘲諷成不會洗碗的笨女人,姜棠哭笑不得,開口為自己辯解不是,裝聾作啞也不是,分外惆悵。
“姜棠,這兩天你查出什么線索了?”
姜棠便把朱家人錄的口供和方老太的說辭,穿插著講了。
“方老太說壞事都是她干的,她兒子受她指使,只能算幫兇,并非主謀?”應碩抓住重點問。
“方老太一口咬定啥事都是她干的,還要求坐牢等兒子。我們恭敬不如從命,把她抓了。眼下,她正在牢里打盹呢。”
“她那么想跟兒子在牢里團聚,這回,真能如她的意。”
姜棠聽懂了弦外之音,驚詫地問:“應侍郎,你抓到了方二哥?”
應碩點頭。
李赫太過高興,想拍手稱快,忘了手里抓著碗,忽地松開鼓掌,碗碎成了幾瓣。他學著府里下人的樣子,眉開眼笑道:“歲歲平安,連碗都碎開給應侍郎助興呢。”
什么助興,分別是掩蓋自己手沒抓穩碗的事實!
應碩懶得計較,一邊洗碗,一邊回道:“你們走后,我在里正家養傷,想到那一夜我被蛇咬傷,他也被我重拳打傷,腰上還被插進一根樹枝。既然他身負重傷,定會找大夫療傷。于是我派里正去附近的村子打聽,看誰家于晚上或清晨請過大夫。這一問,只問到附近村子有人傷風感冒或跌打損傷之類的傷病,獨有一個被蛇咬傷了,奄奄一息。”
“蛇早已冬眠,貿然咬傷村民,定是方二哥干的好事!他以此要挾村民去請大夫,名義上是治蛇毒,實際上是治他身上的重傷!”姜棠有些激動,語音輕顫。
“沒錯!”應碩目露精光,“我命金里正扮作大夫,去了那人家里,一旦發現姓方的,以摔杯為號,我再帶著衙役們沖進去拿人。這般設下了圈套,姓方的就被我們抓住了。”
“既然姓方的壞蛋被抓到了,還不趕緊升堂審案?”李赫心情雀躍,巴望著立刻結案,即刻啟程回京,過大少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瀟灑日子。
“案子還有一些疑點,洗完了碗,我會給方老太母子二人和金細妹一并錄口供,弄清全部真相,明日再升堂審判。”
一盞茶的時間后,青陽縣衙的刑房里,地上跪著方老太、方二哥和金細妹三人,應碩居中站著,姜棠坐著將鎮尺壓住白紙,李赫在旁磨墨。
“方老太,你自詡真兇,那你把所犯下的罪行逐一說了。”
方老太照著上回的說辭,把羊腿羊血誘蟒蛇出洞纏人和下蛇毒給金炳剛的兩大壞事說了出來。
“村民們說數十年未見過蟒蛇,你怎知羊腿誘蟒蛇出洞之法一定會湊效?”應碩嚴肅發問。
“大人有所不知,民婦還是黃花大閨女的時候,去九華山祈福,親眼看見大蟒蛇吃野兔。即便這么多年沒人見過,可九華山上樹木茂盛,動物種類繁多,大蟒蛇一定會繁衍下去。退一萬步來說,即使誘不出蟒蛇,會吃羊腿的老虎也可以。”
方老太答了話,袁粟換成官話,講給他們聽。
不論是蟒蛇還是老虎,都是肉食動物,會吃羊腿,不足為奇。應碩再問:“既然你們方家懂訓蛇之法,怎么不當捕蛇人?據本官所知,有人愛飲蛇羹,蛇身上許多部位可入藥,價值不菲。既然你們有更好的營生手段,為何還是磨豆腐賣?”
“蛇到底是畜生,再厲害的捕蛇人,要是沒做好措施,也會給畜生空子可鉆。像俺的老伴,就是為了取蛇膽賣一筆大錢,反而被畜生給咬死了。原本俺兒子也想當捕蛇人,方家就他這根獨苗苗,不能有任何閃失。俺說啥也不讓他學捕蛇,還望大人體諒俺當娘的心啊。”
看似感人肺腑,實際上有個破綻。
應碩毫不遲疑地指出:“方老太,既然你不讓兒子學捕蛇,為何他懂訓蛇之法?”
“大人,這是絕對沒有的事!俺兒子怕蛇就跟怕鬼一樣,看見蛇跑都來不及,怎會訓蛇呢?那不是養蛇為患么?”
為保全兒子,把他從案件中摘出去,沒那么容易!
應碩再道:“方老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拜你兒子所賜,引來了一條毒蛇,咬了我一口,差點把我送到了黃泉路上!”
他撩起褲腿,蛇咬過的地方仍有些發腫,出血的牙印已結痂,覆著一團青色,是敷過草藥難以洗凈的痕跡。
方老太望著腰腹纏滿白色布條的兒子,既是疼惜,又是無奈,咬咬牙,回道:“大人,啥都瞞不過您,俺也就實說了。人心隔肚皮,他又跟金細妹有首尾,俺怕有一天金家人收拾他,就教了他吹口哨的引蛇之法,還叮囑他,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能用。”
這么說,似乎也說得過去。
方二哥始終低垂著頭,兩道眉毛的眉頭黏到了一塊兒,不知是腹傷疼痛難忍,還是為案子發愁。
“看不出來你一個老太婆,竟有這么厲害的招數。”李赫半信半疑。
應碩順勢提出:“既然方老太深諳引蛇之法,不如現在就亮出這個絕招,叫大家開開眼界。”
“今兒俺嗓子壞了,吹不出引蛇的哨聲,等下回嗓子養好了,再給你們看引蛇之法也不遲。”
方老太說起引蛇的法子,頭頭是道,真叫她露一手,又推三阻四的,其中定有貓膩!
應碩招呼李赫湊近,低聲叮囑了幾句。
“應侍郎,小的這就去辦,保證買回來最美味的陽春面。”李赫拱手講完,后退三步再轉身離去。
“既然金炳剛是被蛇毒毒死的,那是誰取了蛇毒?”
“俺。”
“哪一天?”
“臘月初八。”
“人家做臘八粥,你取蛇毒,真夠怪的。”
“那天恰好在地窖里發現一條毒蛇盤起身子冬眠,俺就抓了它的七寸取蛇毒。”
“取蛇毒比金炳剛毒死早十天,這么說來,是你早已打算好要毒死金炳剛了?”
“短命鬼發現賤女人肚子大了,總疑神疑鬼,三天兩頭吵架。賤女人大著肚子幾次求俺兒,看在她肚里孩子是俺孫子的份上,俺就答應了。”
不論應碩問什么,方老太都能對答如流,真兇是她么?
要想確定也不難,多問犯案細節,若不是真兇,遲早會露出馬腳!
應碩毫不氣餒,繼續發問:“金細妹家總是關門,你一個陌生老太太,怎么進他的門?又是怎么下毒的?”
“俺去朱家村,自然會引起人懷疑。俺就想了個法子,他倆每天都要熬調理身子的藥喝。俺叫賤女人把蛇毒摻在抓好的藥材里,他喝下去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死了。再把早已托人買的砒霜,叫俺兒子藏到朱家。官府的人以為朱家人是真兇,自然不會一直追查下去。”
往每天必喝調理身體的藥里摻蛇毒,委實是個下毒的好法子。應碩轉頭看向金細妹,“方老太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本官現在問你,方老太給你的蛇毒,用什么東西裝的?大概有多少?你是一次全下到了藥里,還是分幾次下的?”
“裝蛇毒的瓶子,是個不起眼的小瓶子,就一丁點兒,在臘月十八那天,全下到了藥里。他喝下了滿地打滾,鬧騰了好幾個時辰才死。”
這回話看似合理,實則處處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