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這里,我的手里還緊緊的攥著,那張寫有陳大興姑姑家的電話號碼紙。剛出來的時候,我就迫不及待撥打了電話,希望他們家沒有換號碼。
電話能撥通,我有一種欣喜,又盼望有人快點接通電話。“嘀嘀”的忙音又響了一段時間,我越發感覺緊張。
“喂?”直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了起來。
“您是姑姑?”我根據聲音判斷道。
“啊?你是大興嗎?”
她在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震驚,顯得很意外。不過根據她的回答我已經判斷出來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姑姑,我不是陳大興,我是阿雪的丈夫。”我回答道。
“啊?你說你是誰?”
“我是阿雪,陳雪的丈夫。”我又重復說了一遍。
“啊?陳雪是誰?你到底是誰啊?”老人不知道我說的是誰,她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以為我掛錯了,就想要掛掉電話。
“姑姑,我是陳大興的妹夫。”我急切的回答,真的害怕她把電話放下。可是為什么她不記得陳雪了呢?我的心有些惶恐。
“噢,你是,那個,那個……”老人說了幾個那個也沒有把名字說出來。
“對對,我是。這不我家那口子說這幾天想過去看看你,她一天上班忙的也沒有時間,所以就讓我過去,她給我一個地址,可讓我轉眼間弄丟了。這時再打電話管她要,我怕是又得挨她罵了。所以就給您打了電話。”我編了一個這樣的借口。
“哦,哦,想起來了,那你是小鳳丫頭的丈夫吧?這小鳳丫頭一直都那么強勢,我家在……”老人想了一下,然后又說道:“你先等等,我找一下我的記事本,我怎么突然給忘記了在哪住了呢?”
看來她好像是得了阿爾茨海默綜合癥,俗稱老年癡呆。自己的地址忘記了,更別說不記得人了。我的心中釋然,阿雪遠嫁,都回去老家幾次,總不接觸她忘記了也在情理之中。
等了一會兒她找出了地址給了我。她問我具體哪天過去,我沒告訴她哪天過去,就說不忙的時候再去。
找了一個機會,又過了兩天,我在路邊買了一些水果,還有雞蛋什么都就過去了,既然是看望人,總不能空手吧。她是阿雪的姑姑,那么也是我的姑姑,不管她記不記得。
按照她給的地址,我找到了她的家,那是一個很舊的小區,樓還是筒子房的結構。這樣的房子冬天會很冷的,年代太久,外墻沒有保溫層,預制板結構的還有一些縫隙,透寒透風。尤其是北方這種的天氣,冬季很是寒冷。
我走到了她家的門口,拍了幾下門,好長時間里面沒有人應聲,以為屋里沒有人,繼續再拍,這回終于里面傳出來了聲音。
“是誰啊?”
“是我,姑姑。我是小鳳的老公。”我還是用著冒名頂替的身份回答她。
之后,里面便沒有了聲音,又等了一會兒,門才被打開。門內是一個長相慈祥的老人,她看到我,就笑著把我讓進了房子里,絲毫沒有懷疑我的身份。
“這小鳳子,怎么樣啊?身體還好嗎?”我還沒開頭她就先開口問道。
“她?挺好的。”我敷衍道。
我剛進房子里,就有一股潮濕發霉的氣味,撲面而來。那味道很濃,禁不住筋了下鼻子。這里的窗戶不大,進不來多少陽光,而房子里的窗戶也不打開,外面的新鮮空氣也進不來,房子很老,都是一些陰潮的氣味。
剛進屋我就看到鞋墊上有一處踩過的痕跡,那鞋印絕對是一個男人的,我用鞋比量了一下,和我的大小差不多,應該有42碼左右的長度,這個碼數也只能是男人的腳。鞋印很清晰,鞋尖是朝里的方向,也就是說是回來時的方向,而且鞋墊上只有這么一只腳的印記。
“快進來啊?不用脫鞋的。”
姑姑以為是我要脫鞋才一直在門口徘徊。
“啊,好的。”我先暫時放棄觀察那個鞋印,跟著她往里走。
“姑姑,怎么不開開窗戶呢?今天外面的天氣挺好的。”我建議道,實在是很在意這種味道。
“噢?我給忘記了。”老太太過去把窗戶給打開了,室內頓時充斥著新鮮的空氣。
“姑姑,這個是給你買的東西。”我說著就把手中拎來的東西,遞給了她。
“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還買什么東西啊?”
“這也是應該的。好久沒來了,看看您,總不能空手吧。”我笑著真誠的說道。
我坐下了之后,環顧四周。家里基本沒有什么家具,根本藏不下一個人,但是鞋墊上的那只腳印又作何解釋呢?如果是進來的,現在房間里沒有人,那么他勢必是已經出去了。但是出去的話,勢必也會在鞋墊上留下一個鞋尖對向門方向的鞋印,為什么腳墊上沒有,即使留下的不清楚,應該也能看得到的,而現在什么都看不見。
如果說有人是跨出去了沒有踩腳墊?雖然也有這個可能,但是那一定是特意而為的,但是這又是為什么呢?
我的目光四處看,終于把焦點落到了一張雙人木床上,它擺在房子的正中間,不得不讓我注意到。床上疊著的是一個被摞,但是明顯另一面床也是有人睡過的痕跡,而且睡的時間也不短了,床單上兩邊的顏色明顯都深了一些,只有中間有條還是很明顯的界限,是因為人身上的油脂沾到了單子上造成的色差。
聽娜娜的父親講,她很多年前就失去了老伴,自己獨居的。但是又怎么解釋這床上的兩邊的情況?
除了這張大床外,屋子里還有幾個小木椅子放在了一張落地柜旁。家具都是八十年代的,很古老的那種。這個落地柜下面是一個箱子上面就是一個桌板放著一張很大的玻璃壓在上面。上面也擺放著兩個水杯。除此之外,房子里什么都沒有了。看來老人并不是一個人獨居。
老人要給我倒水。我連忙叫住她不用忙這些。
“姑姑,這一直也沒來看您,您一個人生活在這里怎么樣?”我特意把“一個人生活”著重音,希望她能聽出我另有所指。
“啊,還行吧,湊合吧。”她說得極其勉強,還有些忐忑的感覺,好像確實有事再隱瞞。
“也是我們來看您的次數少了很多。”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就真的進入了角色把自己當成了她的侄女婿。
“你們都忙,我理解。這年輕人嗎?有家庭,有事業的,不能來也是正常。這小鳳子,怎么樣?”老人嘴角浮出了淡淡的笑容。
“啊,她,她很好。這不惦記您,就讓我過來看看您。”
我編著假話,心中卻有些惴惴不安,這個老人除了不認識人以外,一切都很正常,還記得她的那些晚輩,可能就是當面對不上號了。所以我也能濫竽充數下。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的口中絮叨著。
“我哥他們也沒來看您嗎?”
“他們都是很忙,基本上來了就都走了,不過總給我打錢,錢這方面我不缺。”
話語中多了很多的無奈,但是最后一句卻讓人感覺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總之聽著就有些讓人心酸的感覺。
“這些年,陳大興也沒來看您吧?”我漸漸的把聊天的內容,帶到了主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