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這里?”我先是差異的發問。
“如果不是默默告訴了我,你一直沒有回家,你又不接我電話,我只能鎖定你的電話,來跟蹤你。才把你找到在這里。”
小梁一直板著臉,他看我的時候,怒目而視。就好像我欠了他很多一般。
我朝四周看了看這座破敗的房子,棚頂露了一個大洞,周圍塵土彌漫了四周覆蓋在地面上厚厚一層。這里顯得格外的荒涼,應該是好久都沒有人在這里住著了,沒有一點人氣。屋子里除了放在我腳邊的空酒瓶子,這里什么都沒有。
我有些發蒙,想不起來,自己昨天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你這是怎么了?為什么要這么作賤自己?你要振作起來,默默難道你都不管了嗎?”
小梁在我耳邊不停的嘮叨。他一直都是在職責我。我看到他身后站著的女孩,正是默默,她的眼神中帶著擔憂與驚嚇。我垂下了頭,昨天經歷的總總事情還歷歷在目。
酒醒了讓我頭痛欲裂,再加上心中帶來的傷痛,身體和心里都受著雙重的煎熬。我終于可以體會到了,人發愁的時候,絕不能以酒消愁,因為酒醒過來之后,會讓人更加的痛苦。
默默還沒等我說話,她就先撲到了我的懷里,她又一次在我的面前流下淚來。我感覺懷里很溫暖。
“沒事了,沒事了,是爸不好。”我一次次的安慰她,撫摸著默默的頭。
小梁看著我們這個樣子,他先回避了。等我們都平靜了下來,我從這座破房子里走了出去,小梁還在那里抽著煙,他看我們出來之后,就把煙扔在了地上,用腳碾滅了。
他看著我和默默,想要說話,可以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讓我們上車,在車上他也幾次想要開口,但是話到嘴邊又停住了,看到他這個樣子,我便說道:
“有什么話,你就說吧。”
“人遇到什么難事,都能過去的,沒有過不去的坎……”他又想繼續往下說,卻讓我給打斷了。
“你想說什么,就盡快說吧。不要拐彎抹角的。”
“你?”我的話把小梁給掖了一下,他居然吞吐了起來。車里暫時沉默了一會兒,小梁又開始打破這里的寂靜。
“我現在的工作,也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他一邊說,一邊用車上的后視鏡看著我。
現在默默還依偎在我的懷里,她對我們之間的談話,沒有顯得有什么興趣,對我昨天一夜未歸的行為,她也沒有過問,一直就是這么安靜的坐在那里。
小梁的話語也說的很含糊,他也很小心的在說昨天的事情,他怕會刺激到我,更會讓默默害怕。這一路他也都是隱瞞著默默,從沒有和她提起,其實他不知道,默默和我妻子之間根本就不認識,但是他卻認為這兩個人是母女。母親出了事,對孩子來說打擊很大,所以他也不敢貿然說出來。
“好的,我也想知道那個到底是不是。”我很冷靜的回答,卻全然沒有昨天那種沖動了。小梁聽到我這樣說,先是感覺有些挺意外的,之后他也高興的笑了起來。
我們把默默送到了學校,因為昨天的事情,她今天不想上學了,但我卻堅持要她去,并保證今天下午一定會接她放學。默默也不是一個很撒嬌的女孩,這樣說了,她也就不再糾纏這件事,便放心的去上學了。
送走了默默之后,小梁就帶著我去了殯儀館,這里正好有一個法醫等待著。這地方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可是昨天那具尸體還停放在那里的。
走進了殯儀館的陳尸冷柜那里,這里顯得很是冷清,一排排猶如抽屜的大鐵柜整齊的落在了一起。在這個不到五十平米的空間里,還有一群穿著喪服的家屬正在給逝者穿衣服,整理儀容。他們每個人的臉上帶著悲傷,來這里的人沒有一個是高興的。
我們是從這群送葬隊伍中抽身而過,小梁輕車熟路的帶我來到了目的地。他打開了一個冷柜,從里面抽出了一具尸體。尸體是被黑色的塑膠袋裝著的,現在看不到臉。我們合力把這具尸體抬到了帶轱轆的鐵床上。推著這鐵床我們便離開了。
到了另外一個事先整理好的室內,才把包裹著尸體的黑袋子打開。剛一打開尸袋,尸體的面容就從敞開的拉鏈中露了出來。昨天我沒有好好的看這具尸體的面容,今天看到了,才發現尸體的臉腫脹的像一個饅頭。眼睛已經看不出來了,瞇成了一道縫,鼻子有些腐爛上面有一些腐肉,兩片嘴唇現在鼓起來像兩根香腸一樣。總體來說這個人的頭就和一個被吹足氣的氣球一樣。
如果這種形容還是無法直觀的迅速,那就像在一個沒有充氣的氣球上畫上一個人臉,然后再把氣球吹大,之后再看,人臉上的五官都已經扭曲變形了。這個尸體就是這個樣子,比原來放大了很多倍。
但是我看到她的時候,卻沒有那種像看到親人時的感覺,不是因為她極度變形的外表,而是那種無法言明的感覺。就好像是連接親人之間的那種微妙的情感紐帶。描述不好的感覺,可就是能感覺出來,不過現在我是什么樣的感覺都沒有了。
看著這個人就和陌生人一樣,和這里存放幾百具的尸體是一樣。我無法辨認出來,如果真的以那個身份證為依據就說這個絲毫辨認不出的尸體是妻子的,我有不太相信,總是感覺少了很多的說服證據。
“怎么樣?”小梁這時問向我。
“看不出來。”我神情嚴肅的看著小梁,情緒有些低沉。
“你妻子身上有沒有一些特別的地方,例如紋身/胎記/傷疤之類的地方?”
他再提示我,聽到他的話,我的眼前一亮,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我連忙去看這個尸體的左肩上,我妻子的左肩曾受過傷,那肩旁上有一處刀傷,結的傷疤掉不了了。我之所以一開始沒有想起來,是因為這關心則亂,完全沒有想到這上面。今天經過小梁這樣的提醒,我才又想了起來。
我看到這個尸體的左肩上,確實有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和周圍的皮膚有一些不太一樣,從這里看果然像一道傷疤。
看到這里我的心又一次的沉了下去,那冰涼的感覺沖擊著我的全身。難道這個女尸真的是我的妻子嗎?小梁看著我的動作頓住了,他連忙問道:
“怎么了?”
“沒,沒事……”我回答道,沒有告訴他詳情。
“那到底是不是啊?”小梁再次確認道。
“不是!”我一口否決。雖然嘴上說得很堅定,但是我也再猶豫,我現在真的不知道這個尸體到底是不是妻子陳雪了。如果說她有妻子的身份證這個身外之物,我分析了很多可能她會得到的,但是這肩膀上的傷疤,確實和妻子身上的傷痕差不多,我該如何用這個就長在身上的證明東西,來說服自己呢?
“嗯,不是那就好,我們還有希望繼續找到。”小梁聽到我這個結論,也松了口氣,看來他也同樣不希望我和這具尸體扯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