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和顧晨晨兩人都在沉默,輕松而優雅的爵士樂在咖啡館里回蕩。
“Irene, Are you OK?”戴維十分關切。
“Sure。”顧晨晨抬起頭,她的心事毫無保留地寫在臉上,于是,用手不自覺地向后捋了一下飄在額頭的幾縷散發。
“Shell we go?”戴維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玄奧,說:“Irene,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出去走走?你不是很喜歡倫敦的泰晤士河嗎?”
“OK!”顧晨晨從椅子上站立起來。
戴維和顧晨晨兩人從勞埃德咖啡館走了出來。
天空灰暗而陰郁,似乎在向世人表明,一場寒流即將到來。
戴維陪著顧晨晨走著,一開始沒怎么說話,兩人只是默默地并肩走在人潮熙攘的路上。
“約翰·伯恩斯曾經說過,泰晤士河是世界上最優美的河流,因為它是一部流動的歷史。”顧晨晨突然感慨。
“是啊!千百年來,泰晤士河默默地流淌,誠實地將倫敦昔日的繁華、落寞和它今天不甘落后的精神寫在了臉上。”戴維揚了揚眉,表情中顯露出無比的優越,他絕對是一個值得自以為戀的英國男人。
“戴維,為何叫泰晤士河?”
“泰晤士河在塞爾特語中意為“寬河”,是英國最長的河流。在河岸的兩畔,有著著名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文藝復興時期的圣保羅大教堂,以及宏偉的倫敦塔,也可以說英格蘭絢爛的文明從這里伊始。”戴維在表達的時候,英國人的傲慢神情溢于言表。
到了橋邊,他停住了腳步,顧晨晨也跟著停了下來,雖然她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但情不自禁地跟他停了下來。
她那秀麗的長發,隨著泰晤士河上的風的吹拂,飄逸、風雅。此刻的顧晨晨是那么嫵媚、那么楚楚動人。她用那雙纖細的手,撥去飄在臉上的散發,露出那可愛嫵媚的笑容,這讓戴維不由地目不轉睛地凝視。
在他的心中,顧晨晨仍然是她在英國留學時那種活脫脫的大學生模樣。時光沒有帶走她的活力和美好,尤其身處瑟瑟深秋時,愈發覺出似乎只有春天的氣息才適合這個充滿靈氣的女子。
顧晨晨知道戴維在注視著她,他的眼睛里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欣賞和關愛,也是一般男人對女人的欲望和占有,她感覺到了。他上前將她輕輕地擁入懷里,她沒有拒絕,順勢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她感到有一種釋然心中憂慮的安全感油然而生,但心里隱隱有一絲不安,因為她已有男朋友,卻無法抑制自己將本應該對胡少荃的忠誠而背叛,靠近了眼前這個曾經的男友,她心中對胡少荃有內疚和自責,可自己又沒有勇氣拒絕戴維的魅力和柔情。
“David, I am sorry!”顧晨晨又想起了自己的心事。
“How come?”
“我還是恨我爸爸,為什么我們就不能在一起?”顧晨晨語氣里有傷心。
“我想你爸也有他的道理,他就你一個女兒,而且他也快退休了,怎么會舍得把你留在國外。再說,我媽也不同意我離開英國,所以……”戴維安慰她。
顧晨晨低頭不語,她自然理解戴維的意思。
就在那一瞬,曾經的愛情,淡淡悵惘的回憶,在心中閃過,刺痛。顧晨晨偏過頭看他,正好遇上他的眼睛,有些落寞的眼神里,透著淡定和溫暖。
他們就這樣對視著,靜靜地。
“Irene,說實話,我很擔心你!”
“嗯?”顧晨晨抬頭望著戴維,帶著不解的神情。
“或者說我是擔心胡少荃,他這個人讓人很難放心啊!”
顧晨晨明白,與胡少荃的相處她感到并不幸福。他太輕狂、傲慢,功利心太重、而且貪婪、自私、嫉妒,是個有野心的人。最關鍵的是,他有太多的欲望,而且欲壑難填,貪得無厭,時常被欲望攪得心神不安,躁動不已。得之,則心花怒放,得意忘形,手舞足蹈;失之,則朝思暮想,挖空心思進行策劃,與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怎么能感到幸福呢?但目前的這種狀態她又如何能改變呢?
她抬頭看了一眼戴維,他身上謙恭禮貌的態度卻與胡少荃放縱無禮的性格截然相反,她喜歡他這一點。
“他這個人太過張揚,太過跋扈,這樣就很容易出問題,特別在財務方面,處理必須謹慎。”顧晨晨聽著戴維對胡少荃的定義,不得不說,他一語中的。
“還有一點就是,中銅公司的賬戶由我負責,我在盡力為他們維護,但胡少荃不管不顧,隨意挪動,這樣,一旦東窗事發,不僅會連累你,更會連累你的父親。”戴維說。
“這個我也知道,我會勸說他的!”顧晨晨顯得有些無奈。
看向遠處的時候,顧晨晨的眼睛潮潤著,彌漫著像晨霧一般朦朧的霧氣,模糊而涼薄。
戴維見顧晨晨靜靜地發呆,問:“你想什么呢?”
顧晨晨緩緩地把頭扭向戴維,她說:“我還在想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戴維聽后冷冷一笑,說道:“這種事情又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事情。好了,Irene,這里天氣太冷,我送你回酒店,OK?”戴維問道。
女人的第六感總是最靈驗的。她沒有回答,似乎在猶豫。
戴維沒有再說話。
顧晨晨也沒有繼續再說,她笑了一下,是苦笑。她覺得自己這一生的命運,也就這樣了。再說,戴維也不錯,他帥氣爽朗,棱角分明的面頰可謂完美無缺,而彬彬有禮的態度和謙恭優雅的儀態也讓她覺得很舒服。
人生得意須盡歡。
兩人到了酒店,這里戴維為她訂的酒店。
一進房間,戴維就把窗簾拉上了,那一刻,屋子里突然變得黑暗。
顧晨晨還是有猶豫、矛盾,她的心緒比之前來得更加復雜繁亂。她一動不動地站在房間的中央,表情茫然,莫名的恐懼與興奮交織在一起,似乎這時任何語言都是不合時宜的。
他開了燈。這是一間充滿了花香,充滿著浪漫,布置得極為奢侈的房間。墻壁上掛著名貴的油畫,在溫暖而柔和的燈光下,給人一種荒淫迷離的夢幻。古典式的雕刻床架,雪白平整地床單鋪展在King size碩大的雙人床上,并延伸耷拉在地板上;兩個喧騰的大枕頭,白晃晃地斜放在床頭;紅色的臺燈罩發射出一種妖艷的紅光,更讓人神迷魂亂。
戴維聳了聳肩,說:“這種豪華的裝飾,這種令人奮亢的氛圍。如果沒有一場無盡的纏綿,那實在是對不住它的存在,絕對是浪費這寶貴的資源。”
顧晨晨沒有說話,心里嘀咕著,只感到渾身一陣燥熱,欲火燃燒得幾乎瘋狂。
戴維不由地將顧晨晨橫抱起來,舉向空中,然后向奢華的大床扔去,只聽她“噢!”的一聲從空中掉在床面上,又迅速地彈起,最后顫悠著仰躺在床上。
戴維如餓狼撲食般撲了過去,扯開她的衣裙。顧晨晨也配合著他的動作抬起手臂脫掉襯衣。戴維驚愕地發現她的胸罩和內褲是如此考究、時尚和奢靡。
她肌膚雪白,胸部挺拔。氣喘吁吁的戴維迫不及待地把她緊緊擁在懷里,于是兩人彼此筋骨交錯般緊緊抱在一起,瘋狂探索對方的唇。
顧晨晨是海歸派,海龜派的女人由于在外國經歷種種,且受了幾年外國的思想熏陶,愛情觀,價值觀往往更趨向于所在的國家,自然比本國更超前,思想意識開化于本國。她畢竟亦是有著廣博學識的女人,知性女人的儀態也一定免不了。
戴維的手緊貼著顧晨晨優美的身體曲線撫摸她細膩柔滑的肌膚,突然發現她的臉頰上流淌著晶瑩的淚水。
戴維正準備要說什么,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Shit!”他罵了句臟話,還是去接聽了。顧晨晨看著他在窗前踱步,內心的遺憾越來越重,一臉的茫然。
戴維把手機收起,說道:“Sorry, Irene,我得走了,我現在必須馬上趕回公司。”之后他匆忙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估計也就用了半秒的時間。之后是“砰”一聲,門關上了。
顧晨晨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恍惚間,年華,就真如指縫間的流沙,緩緩滑落,徐徐飄散,且不著痕跡。偏偏又能夠在某一些時候,被晚風輕輕撫掠過,吹回心底,越過淡淡的回憶和淺淺的遺憾,勾起似曾相識的感覺。即便幾經波折,如履薄冰,有傷有痛,但都在回眸之間,勇敢地將淚水甩給過往從前。
這時,顧晨晨突然想起北京的胡少荃,她不是想念他,確切地說,她是想起胡少荃手上的頭寸。她知道今年以來胡少荃一直在追隨國儲建倉,其實,在其建立空頭倉單的時候,國儲空銅蘊含巨大風險的苗頭已經出現。
她看了看手表,算了一下現在北京的時間,于是她撥通了胡少荃的電話。
“晨晨啊,怎么樣?倫敦那兒好嗎?你什么時候回來?!”胡少荃的聲音聽起來帶著難得的溫情。
這讓顧晨晨有一瞬間的失落:“你現在手上的頭寸怎么樣?”
顧晨晨的語氣是認真的。
“頭寸?頭寸沒問題呀!這不,國儲正在拋銅呢,國儲一出手,那銅價還不涮涮地往下掉?放心吧,啊,晨晨,你就回來等著數錢吧。”
“我看未必。”
“什么意思?”
“現在英美基金都在圍獵國儲銅。最近幾周,美英幾家對沖基金建立了大量看漲期銅倉位,打賭國儲將無法達到其交割要求去回補期銅賭注。國儲高調干預銅價,無疑是向基金發出了挑戰書,基金也馬上做出回應,加大在LME市場的買入力度,準備再度“逼空”。顧晨晨說道。
“咳,沒那么邪乎!這國儲可是代表著中國政府,我告訴你說吧,這種行為那性質是很深遠的,而且動作有力,時機準確,正確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你就放心吧。”胡少荃雖然聲音很高,但是明顯底氣不足,帶著一點點恐懼。
“我說胡少荃,你還是小心一點為好,再說,這其中還有我爸的風險,我爸就快退休了,別在退休之前出現什么亂子,那他可擔當不了。”
“不會……”胡少荃拖長著聲調,“顧總的事兒你不用擔心,我只會幫他,卻不會害他!”
“那好吧,我們回去再說。”顧晨晨心事重重地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