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纖玉手握著刀子小心的割開匕首旁的一些皮膚,她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撥開那青銅匕首旁的肉,一直到匕首被拔出來,她小心的把里面的傷口給一點點的縫合上,她幾乎是每一個動作都要去看一眼少年,一直到匕首被扔地上少年還是沒有什么事兒。
還能給她一個笑,有狐那顆心才算是放下來了,她就知道這小王八蛋命大,誰都死了他也死不了,有狐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眶,絲毫沒有在意自己蹭臉上幾道血痕
“既然沒事兒,包扎好了你就睡會兒,大姐姐給他燉點兒補血的吧,他失血太多,藥膳的材料我會給他準備好。”說完,小狐貍就坐在了少年的床邊,她利索的翻找著一味味的草藥,都交給姐姐,然后人就半坐在床榻邊
小手拍拍段鴻銳的臉頰:“你睡吧,我在旁邊兒守著,你有事兒的話我會知道的,你安心的睡,乖乖地。還有,為了防止你翻身,我暫時封住了你的經脈,你別沖開,乖乖地聽話,睡醒了我會給你解開的。”
也不知道是失血的后遺癥還是她身上的草藥香,少年終于是閉上了眼睛,只是他睡得并不會是很塌心,甚至不是很舒服。雖然他從小被散養(yǎng),甚至還跟著屠老爺子那瘋老頭兒遭了不少得罪,受了不少的傷,但是受傷之后能這樣失去下脖子以下掌控能力的感覺卻也還是讓他不適應。
“睡吧,別怕,好好兒的睡一覺,你太累了,該你扛著的東西那么多,都受傷了還不放下,你是不是缺心眼兒啊。”小狐貍手指一下一下的輕輕點著少年眉心,隨著手指的點點加上碎碎念,他居然真的睡了過去。
渴了有人倒水,餓了有人端飯,累了有人安慰,難受有人心疼,段鴻銳突然覺得好像這樣的日子挺好的,他背靠在千工拔步床上,旁邊兒是活潑的‘小人妻’在那兒給他剝果皮,雖然手腳笨拙,但是卻也十分的認真。
翻過一頁書,纖纖玉指便插著一塊果子遞過來,女孩兒嬌嬌俏俏的笑著,她今兒裝扮很好看,淡粉色的裙子,簡簡單單,配上一件對襟滿繡的小襖,女孩兒簡簡單單的挽了一個發(fā)髻,幾顆珍珠裝扮的恰到好處
“吃點兒。”可愛的娃娃臉甜甜的聲音,就好像是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一般,一看她就被人指導過
少年微微的探身子,要下來那塊果子,人在小狐貍驚訝的表情中慢慢的咀嚼:“有人給你出招兒了?”
“也算也不算,不過你是怎么看出來的,我的改變也不大啊。”
“做你自己就好,別為了別人改變你自己,當你變得不像你自己的時候,別人也不會珍惜你的。”
“可是你會啊。”有狐面上笑瞇瞇的:“大帥都說了,你心里絕對有我,而且我也從夫人那里聽說了你的心結,大公子也和我說了,你啊,就是一塊泥巴包肉,外面看著硬邦邦的,實際上內里軟爛著呢,我就給你來一個死纏爛打,你要是真的不能接受我的話,你早就把我弄死了。”
看著完全有恃無恐的有狐,段鴻銳微微搖頭,但是面上也還是帶著一個寵溺的笑,他家人說得對,他是喜歡,但是他要做的事情讓他不敢喜歡,從他們認識至今,也好久了
恍如昨日間,每一幕都緊緊地烙印在他的靈魂上,每一個午夜夢回,他都會不自覺的笑,但是笑過了之后卻又是無盡的心痛,他不知道失去了她還會不會碰上讓他所愛的人,但是因為喜歡,因為愛,他不敢讓她進入這爛泥潭。
咬了一口果子,有狐下巴搭在屈起來的膝蓋上,下巴一下一下動著:“哎呀,你別動,會痛”
“不痛,小狐貍,看著我的眼睛,你告訴我,你真的不怕嗎?”
“死嗎?誰都會死的,只是年紀長短罷了,我說你年紀輕輕的怎么就想那么多呢。”
“不是我想得多,而是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失去,曾經我以為我孑然一身,便可以為了心中的夢想,心中的大義孤勇向前,但是后來我發(fā)現,我想錯了,我做不到,除了家里的親人,還有和諾的兄弟,除了兄弟,還會遇上很多很多的人,包括你。”
少年的蒼白的手摸上了女孩兒的臉頰,他輕輕地在那上面撫摸著,描摹著女孩兒的眉眼:“我害怕失去,我怕我保護不了你。到最后失去你,與其這樣,那倒不如我直接放你走,讓你天高鳥飛無憂無慮。”
有狐聽得挺感動,但是一個臉紅之后,她不知所措之后,人居然舉起來手,賊人真的對著段鴻銳問道:“你要再吃一口嗎?”
“小狐貍,你都胖了,再胖就沒法要了。”
“沒法要你也砸手里了。”
少年咬了一口果子,眉眼帶著笑:“完了,少爺我大好的人生啊,居然就砸在一肥狐貍的手里了,可了不得了,少爺我要快點兒收拾了行李,趕緊的跑,各奔東西,各奔東西。”
嘴上這樣的笑著,但是人卻半點兒沒動,甚至還微微的向后一仰身子,慢慢的嚼著果子,咽下去之后還對著小狐貍笑道:“來,再給少爺一口。”
“不給,肥狐貍還不夠吃呢。”有狐這么笑著,但是還不忘把果子遞過去:“小賴皮。”
“現在發(fā)現了?晚了,小狐貍,記住,我愛你,也會保護好你,同樣的,你也要保護好了自己,千萬別讓自己落入危險之中。
我們的日子還長長的呢。”
“你保護我,我還保護我自己,那誰來保護你?”啃了一口果子,有狐呆呆的說道
“死,爺也會回到你身邊,到時候,爺會親手帶你跟著爺進入地獄。”
從來不曾過過這樣輕松的日子,段鴻銳眼神兒也是柔柔的,似乎是要看穿女孩兒的靈魂,然后緊緊地交纏在一起,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姐姐端著托盤,一時之間也有點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進去了,她旁邊兒站著御傳霖,這一直很風雅的青年第一次覺得有點兒不敢面對小舅子,他忘不了小舅子回來的那個凄慘的模樣,上半身血絲糊拉,下半身也傷了好幾處
然后,小舅子在這兒佳人相伴,到了他這兒則就是媳婦兒連床都不讓他上,這小性兒,讓他深深的覺得自己有點兒罪孽深重
但是小舅子談情說愛的,他也想啊,他才剛剛新婚的說,小登科啊,咋著,剛剛中狀元就直接給打到萬劫不復了?不給一個補償的機會嗎?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媳婦兒眼里那一閃而過的揶揄,嘆口氣,在門上敲了兩下:“弟弟,神醫(yī),在里面嗎?我們能不能進來。”
“可以啊。”少年聲音輕輕地帶著笑意的答應了一聲,有狐慌忙的拽出來自己的手:“你快撒開,你姐姐要進來了。”
“去再給我削一個果子。”少年手輕輕地在女孩兒面龐上劃過,在女孩兒拘謹的神情下,人吃力的站起來,披著外套走到了門口兒,打開門,對著姐姐姐夫笑
“什么好吃的?都打擾了我調戲小娘子。”
“啐,沒正行,你啊也就是人家小狐貍不和你一般見識,趕緊的把人抓緊了吧,別等著到時候人家小狐貍嫌棄你之后你就一無所有了。”這么說著,姐姐把一個托盤放在了桌子上,對著有狐招招手:“來,小狐貍,快來這里,姐姐給你燉了好吃的湯,咱們吃,讓他們忙去吧。”
說著話間,少年已經穿上了外套,而姐夫也已經幫他系上了腰帶。少年走到女孩兒的身旁:“給我兩根銀針。”
在有狐錯愕的目光中,少年把銀針隨手插進了發(fā)絲,微微搖晃著身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