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來,邱山君整日魂不守舍又心急如焚,不停思索這妙蓮可能需要什么藥材補身,想到一個趕緊打包一個,隨后藥材包裹堆得像小山,當然還有這幾年為妙蓮準備的禮物,本來以為這些禮物永遠沒有機會從出去的,一不留神又裝了一大包,想到就快可以和王妙蓮見面,他是即向往又忐忑,為了緩解忐忑他有開始想象王妙蓮現在可能需要的東西,不論大小想到一個趕緊準備一個。到了約定日子,邱山君趕了一輛馬車到客棧大門口等候,車里裝得全是他準備送給王妙蓮的東西。
白祁和夜闌看到趕車的邱山君雖然面容憔悴但是眼神卻異常明亮,在看到邱山君為王妙蓮準備的滿滿一車禮物后,都不禁動容,邱山君的心就像是這輛裝滿送給王妙蓮禮物馬車,已經被王妙蓮塞滿,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白祁忽然好像明白了為什么邱山君這么多年來始終形單影只一個人。
白祁和夜闌兩人原本打算騎馬起青州,但是在看到邱山君那輛裝滿王妙蓮禮物的馬車后,白祁心思活了,馬上改變主意,套了一輛馬車讓夜闌乘坐自己趕車,夜闌本還想犟一下,但看到白祁那央求的小眼神后,乖乖抱著行囊鉆進馬車,在邱山君的不斷催促下,巳時剛過,一行三人兩輛馬車終于啟程前往青州。
雖然北齊的南北邊境仍舊戰事不斷,但是中原腹地還算安全的,一行人走走停停,主要是每到一個人多熱鬧的城鎮,邱山君就會嚷著要停下來逛逛,給王妙蓮采買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兒,直到二十多天后才到了青州。
一進青州城,邱山君恍如隔世,王妙蓮在書館讀書時候的少女模樣總在腦子盤桓,讓他恍惚,馬車險些趕錯了道路。
進到青州城后,夜闌也話少了,青州是白祁外祖家,今天可能就會見到白祁外祖和舅父,不知道他們會怎么看待自己,夜闌的衣角已經快被自己搓破了,自己還渾然不覺。
瑯琊王氏宅邸在青州占據顯赫位置,很容找。但是為了掩人耳目,兩輛馬車都悄悄停在王宅一處偏僻的側門。
白祁的舅父王汝親自到門口相迎,身后還跟著幾個小廝和婆子女使。如今王家由王汝當家,白祁見到門口的舅父,趕忙上前行禮道:“舅父萬安。”
王汝點頭應了一聲。
白祁接著說道:“怎么能勞煩舅父親自來迎,折煞我們了。”
王汝在白祁頭上輕敲一下,說道:“讓舅舅親自迎接你,你這猢猻,想的倒挺美,去,趕緊把你的夫人迎下來吧。”
夜闌看到白祁腦門被王汝敲了不禁莞爾,心想這敲人腦門也是一脈相傳啊。
白祁走到馬車跟前,輕聲對車里說道:“夫人,下車吧,扶著我的手,小心腳下。”語氣輕快。
車里的夜闌趕緊又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頭發,掀開車簾子,扶著白祁的手,緩緩走下馬車。
王汝仔細打量著這眼前這個和自己外甥女清歌一般年紀的女孩,一雙烏黑明亮的杏核眼卻如一汪深不見底潭水,明明是身量不高的柔弱身軀,卻讓人覺得格外挺拔,年齡不大卻和白祁看著似同齡,臉上總是似笑非笑讓人看不出她的喜怒,雖是一身素色布衣,卻仍掩蓋不住她宗室貴女的氣度。
夜闌隨白祁,向王汝行禮道:“舅父萬安。”
王汝點頭稱好,說道:“好好,都別站著了,快隨我進去,太爺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他現在正堂等著你們說話呢。”
王家在瑯琊富甲一方,宅內也是別有洞天,亭臺樓閣,假山池水隨處可見。幾人走了約么一盞茶的時間才到正堂。
一個鶴發老者正在屋中焦急等待,這老者正是王家族長老太爺王璲,幾人進到屋內,白祁和夜闌兩人一起向老人行了一個大禮,說道:“祖父萬安。”
鶴發老人連忙起身將兩人扶起,對夜闌說道:“郡主一路辛苦了,您肯委身下嫁我這不爭氣的孫兒,我王家萬分榮幸。”
夜闌忙道:“太爺言重了,承蒙夫君不棄,是小女萬幸,還望太爺和舅父日后照拂。”說完又向太爺和王汝分別行禮。
期間幾人閑話了一些家常,吃過一盞茶,太爺王璲就讓王汝領兩人下去休息了。
王汝將兩人領到白祁生母王瀾待字閨中時候的住所休息,囑咐二人晚上還有家宴,現在先好好休息一番。
隨后婆子女使們抬來香湯為兩人沐浴更衣。
期間,又有女使陸續端上各式精巧點心和茶水。
屋里一時間香水氣裊裊,讓人不由得昏昏欲睡。
等最后一個女使關門離開后,夜闌才有閑暇品嘗桌上的點心,味道不錯,清而不淡恰到好處,配的小團茶與點心也是相得益彰。看得出王家的生活講究。
王家為兩人都是準備的沒有繡花素色衣裙,夜闌看著這身素服,低聲對白祁說道:“太爺舅父有心了,沒想到為咱們想的這般周全,知道我們都是新喪又無法宣之于口,就用這素服。。。”夜闌說不下去,她有些哽咽。
白祁幫夜闌理了理鬢邊的碎發,然后說道:“外祖和舅父就是這樣的人。”
另一邊邱山君在側門口就和白祁夜闌分道揚鑣,被幾個小廝帶到王家的一處草廬安頓,王汝甚至都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邱山君自嘲道:“王老爺應該是還記恨我,把我當成那些登徒子一般看待了。唉,也不知道妙蓮回青州了沒。”
不過他也慶幸,王老爺沒把他打一頓然后丟出去。
空空的草廬,被自己一馬車的東西填滿,再加上一些小廝送來的酒肉吃食,倒也怡然自得。
他酒足飯飽,再大了一個盹兒,見沒有人管自己,也就出門四下閑逛去了,他想著最好能找到白祁他們,說不定還能混一頓好飯。只身在外這么多年,他早已不是那斯文書生,他現在人生最在意的就是吃飯和賺錢,當然,王妙蓮是在這兩件事之上,不過妙蓮就像那鏡花中的高閣,看得見夠不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