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山君聽完,心中拿定主意,舒展一下他那已經僵硬的身體,終于下床了,走到茶桌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對王妙蓮說道:“只要有命回來,陪那小子跑一趟建康又何妨!”
王妙蓮掩口微笑看著邱山君。
建康城外十五里有個不起眼的小莊子叫南興莊,莊上的人都姓白,莊子的主人正是靖遠侯家的獨女白清歌,雖然老爺和太爺都獲罪病逝在流放的路上,但是還好朝廷沒有再為難這個孤女,白家的產業最后算是平安的交到了白清歌手里。
今天白清歌和她的管家白福照例來莊子上巡視,只是這次她們的馬車走的平時更急了一些。
進到莊子,白清歌直奔宅子,推開門,一個二十歲的青年男子正在那里等著她。
“大哥!”白清歌對著青年男子喊道。
男子微笑的摸摸她的頭,再看看她,說道:“長高了。”
男子正是白祁,他和邱山君日夜兼程十多天后到了建康,就先在這個莊子上落腳。
兩人坐下閑話了一些家常,最后白清歌感嘆自己小時候的朋友最后成了自己的嫂子,還真是世事無常。
白祁向白清歌詢問安逸王。
白清歌說道:“你來的不巧,安逸王又跑安陽去了。你們如果去安陽應該能找到他?!?
白祁不解的問道:“他去安陽作甚?”
白清歌嗤笑一聲說道:“去安陽作甚?他的歡哥在那兒,建康的安逸王府就是擺設,他是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呆在安陽?!?
白祁問道:“歡哥是誰?”
白清歌說道:“安逸王小時候的伴讀,現在是靖北軍中的一名軍士?!?
白祁又問道:“這歡哥挺有意思,不參加科考在京中好好的做個安逸的文官,反而去軍中受那常年風餐露宿還隨時有可能性命不保的罪?”
白清歌說道:“這誰知道呢,興許正因為他曾經是安逸王的伴讀,如今朝中亦無他容身之處,安逸王沒有封地,讓他連去封地當個宰相的機會的都沒有了,又或許,是常年被安逸王騷擾,擾的實在是煩了,只好躲到軍營里面清靜清靜?!?
前半句說得倒是在情理之中,但是后半句聽得白祁目瞪口呆。
白清歌看著呆若木雞的大哥,說道:“大哥你常年在外奔波,建康城的奇聞異事你不了解也正常,那安逸王只愛綠草不愛紅花傳聞早已在建康城傳的街知巷聞了?!?
白祁說道:“小妹,你也說了這些都是些街頭傳言,咱們表姐可是安逸王的發妻,這讓她情何以堪啊。”
白清歌道:“就因為這些傳言,表姐這些年常年躲在王府中根本不敢出門。白家沒出事以前,我還可以經常去看她,和她說說話,但是現在咱們白家的情況,也著實不方便再去看她了。妙蓮表姐現在在舅父家可好?”
白祁說道:“舅父已經不打算讓表姐再回建康,我這次回來,也是舅父的意思,讓我想辦法見見安逸王,解決表姐的事情?!?
白清歌說道:“表姐能留在王家最好,回來也是受罪。對了大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你和嫂子以后回來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白祁聽聞,又一次目瞪口呆,這赦免來的也太過于敷衍了事了,審判的時候是謀逆大罪,赦免的時候竟然用的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的理由,太兒戲了。
白清歌說道:“這赦免是來的有些敷衍,但是以后回南陳行走也容易了呀。只是現在你的軍職和嫂子的封號都沒了?!?
既然新皇帝大赦天下,白祁已不是戴罪之身,那事不宜遲,他當天就帶著邱山君趕往安陽城。
南陳和北齊之間隔著一條太川江,兩國隔江對峙多年。
安陽城正是太川江邊的一座大城,以前沒有戰事的時候,安陽城常年商賈云集一片繁華景象。如今兩國開戰,商賈們只能冒風險趁著兩邊休整的間隙做些貨物往來的生意,這貨物價格也只好一漲再漲。
正趕上兩國休整期,安陽城的悅和樓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悅和樓是安陽城最大的酒樓,不僅提供住宿和飯食,也只有他有能力為往來商賈提供足夠大的貨倉囤貨,隨著兩國戰事不斷,悅和樓的生意反而越來越好了。
誰都知道的小道消息,這悅和樓幕后的老板就是靖北白家軍的主人白清歌,別看她祖父和父親犯了那天大的罪,但是她和白家卻毫發無損,這是她背后的勢力通了天啊,所以但凡有些身份實力的商賈都會把自己的貨物放心的存到悅和樓。
悅和樓里一張臨窗的桌子坐著個二十一二歲年紀的青年男子,雖然衣著樸素,但是他的白凈面皮和修長手指都在說明他是個常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的人,他的桌上只有一壺酒和一碟下酒的花生米,他正苦著臉望向窗外。
這時兩個青年走到他桌前,其中一個先向他行了個拱手禮然后說道:“我家王大人讓我把這封信交到你手上?!闭f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一直望著窗外的男子。
男子一直望著窗外,頭都沒回的說道:“嗯,放那兒吧?!?
遞信的青年將信放到桌上,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過了會兒,男子從窗外收回眼神,迷眼看了眼桌上的信,又看向青年說道:“還有什么事?”
青年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家王大人說務必請您一定要看完信。”
男子又望向窗外,懶懶的說道:“嗯,知道了,下去吧?!?
可是青年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男子微一挑眉,收回目光,冷冷看著青年說道:“怎么,還有事?”
青年招呼旁邊留著山羊胡的青年一起坐下,然后說道:“沈公子,您最好還是先看信。”
男子被兩人氣笑了,拆開信快速的掃了一遍,說道:“哦,王妙蓮啊,她想怎么樣都隨她吧,我都沒意見?!?
說完他混不在意的繼續向窗外望去。
山羊胡子的青年忽然暴怒,高聲說道:“你什么意思?她可是與你結婚多年的結發妻子,你就這么不在意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