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工后的第二天下午，董事長Raymond，總經理William召集所有部門的負責人召開了第一次關于股改方案的討論會，期間康丹第一次見識了William的權術和手段。

William首先坦誠自己不懂技術，于是入職第一天就直接讓第三方診斷服務機構進場摸底。目前，評估機構作出的智能制造診斷評估報告已經出具，報告從技術、資源和制造三方面要素展開，對公司的組織戰略、數據集成、信息安全、裝備網絡和銷售物流等方方面面進行了全面的分析和評估，存在的問題逐一列出，一目了然。與此同時，William將近三年公司的財務數據進行梳理，并指出數據歸集和研發費用計入等方面存在著諸多不合規之處，并說明這些不規范完全是不健全的財務系統所導致的。

“我覺得unbelievable，公司成立三年多了，竟然還是采用傳統記賬方法，我第一次去我們財務部門的辦公室好像進入了原始部落，主管、出納、成本會計忙活的熱火朝天不亦樂乎，一切都是那么的有待進化，所以我還是建議盡快上ERP系統，畢竟現在我們去商場買杯咖啡都需要通過這套系統。”

聽著William辛辣的諷刺，看著Nancy掛不住的小臉，康丹開心的腳指頭在小皮鞋里盡情跳舞，但是她要盡量保持面色如常。

“財務系統的搭建還是很簡單的，花個幾百萬，小半年就能完成，我們最重要的問題是產品的迭代和量產的導入。公司成立已經三年了，目前依然處于研發投入階段，我們上一年度的凈利潤是負的5963.2485萬元，我們最主要的投入都集中在研發支出。科創板發行上市條件第二套標準，最近三年研發投入合計占營業收不低于多少？”William說著把頭轉向康丹。

“15%……”康丹無奈的回答道，糟糕，她預感到William不會僅僅點她的名這么簡單。

“很好，15%，Nancy，請問我們三年的研發占比是多少？”

“80多吧……”Nancy面色暗沉，周身烏云密布。

“謝謝Nancy，我們超過80%，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了我們就是最硬的硬科技，我們擁有遠遠超過平均值的科創屬性。” William頓了頓，“所以，如同下發到每個部門的股改方案，公司以后的所有資金都將全面向研發和生產傾斜。”

William緩緩走到康丹背后：“前段時間康丹請假了，各部門都是各自整改，現在她回來了，會逐一對各個部門的整改成果進行驗收，并直接向我和董事長匯報，辛苦康丹，辛苦各位！”

領導走后，各部門負責人也陸續離開。康丹走回辦公室陷入了沉思，她需要盡快厘清頭緒。William此次開會的重點看似不在財務部，而是研發系統的改革升級，但是細細一想便明白，從采購到成本核算的每一步都離不開財務部門，最終還是要由財務來牽頭研發和量產，William這是借著敲打財務總監來警示所有部門，現在把康丹推出去，等于自己就是他手里那把斬妖除魔的劍，看來Nancy的挑撥也不全是空穴來風。

戰爭還未開始，康丹已經覺得焦頭爛額了。

“美人蹙蛾眉，不知心恨誰啊?”康丹正想的出神，沒意識到William進來了。

“正恨這人呢，他就來了。”

“光榮的使命交給你，還不樂意啦？”

“樂意，就是怕能力不足”

“董辦的負責人，能力不可以不足”

“你是要把我扶正，跟Nancy分庭抗禮啊？”

“你本就應該跟她分庭抗禮，你在這個位置上，直接聽命于董事長和總經理，直接和董事和股東對接，本來就是要職。以前是因為Nancy好大喜功，你不敢冒頭，現在內部斗爭結束，眾神歸位，你是時候站出來了，不然你怎么更上一層樓呢？師妹，想一直弱化自己的存在是不可能的，釋放你內心的欲望吧！”

“師兄，您這么會蠱惑人心，怎么不去搞傳銷啊？”

“呵，搞傳銷哪有搞金融賺得多？”William輕笑道。

“您還真是唯利是圖呢，把我當槍使，道理還挺正的。”

“師妹，你不是槍，也不是靶子，你是我和Raymond的護城河。”

“護城河？”康丹不解的復述道。

“對，各部門負責人和最高決策層之間的護城河，也是緩沖帶，改革困難重重，一旦有問題出現，有情況發生，我和Raymond總不會說，‘oh，shit，我也不知道怎么辦？能不能讓我想一想’，那我們這些當領導的豈不是很沒面子，只能通過你來上傳下達，才能給我們足夠的緩沖時間。”William輕坦一口氣，接著說道：“其實，股改方案已經確定，你就push各個部門按部就班的推進下去就行，遇到任何阻礙，你都可以把我搬出來鎮場子，我才是你手中的槍。不過，以后的工作中，你肯定會受很多委屈，也會幫我和Raymond背很多黑鍋，畢竟領導永遠是對的，領導不可能犯錯。我今天先跟你提前打個預防針，但是股權激勵我肯定不會虧待你的。”

“開始金錢收買了是嗎？”

“是的，股權不夠的話我姿色也是上乘，要不……”

“夠了，股權給夠就行！”康丹一臉嫌棄的把William請出了辦公室。

William真是個狠角色，思維清晰，邏輯嚴謹，業務扎實，情商極高，長袖善舞，縱橫捭闔。剛來第二天，就發揮了極大的親和力，在感情認同和股權激勵上對自己進行了深度綁定。

只道是太行之路能摧車，若比人心是坦途。巫峽之水能覆舟，若比人心是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