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蘇十七仔細算了一下目前的財務情況：

給少爺當顧問的一萬還沒有拿到，上一片云獲得的六千元給胖子一半自己剩下一半，再加上之前剩下的，去掉這幾天的零散費用，現在身上只有五千多。

連一個星期的住宿費都不夠。

他拿出沙盒擺到桌子上，頹喪地嘆出一口氣，還是逃不出打工人的命運啊，開工吧，把那天晚上沒做完的云繼續完成，能賺一點是一點吧……

沙盒開啟，玻璃外殼上顯現出熟悉的布局，那天晚上做了一半的云還在里面。

蘇十七集中注意力，雙手透過兩側外殼伸進去，感受著里面不同的材質，開始一點一點塑造。

剛入神，手腕上傳來震動。

他掃興地退出沙盒，打開芯片屏幕，是胖子傳來的消息：“過來一下，給你看分析結果。”

……

傍晚時分，教師辦公樓一樓。

走廊最后的辦公室里，院長和顧教授坐在白色圓弧形沙發上，看著放在面前桌子上的一把深灰色粗口徑槍，臉色十分嚴肅。

井全站在桌前，憋著一肚子的話，每次張開嘴就會被站在另一側的奚池壓下去。

“等等，還有人沒來。”

“都等多久了，他很可能是沒臉過來。”

井全瞟了一眼掛在墻壁上的紅色圓盤鐘，距離通知蘇十七已經過去半小時，廢墟人就是一點都不講究，連這種事情都能遲到。

“他畢竟是一個剛接受分化藥劑的新生，也許是新的不良反應拖延了他的行動呢？”

奚池開口就是理由，他臉上總是保持著微笑，在井全看起來就是一種嘲諷。

“你不必為他找借口，廢墟人就是這樣，沒有任何規矩！”

說話間，辦公室門被敲響，蘇十七帶著歉意的微笑走了進來，他看上去有些狼狽，頭發凌亂，衣服領口沾有汗水，應該是跑著過來的。

“抱歉，我被嚴重的不良反應耽誤了。”蘇十七目光掃過室內，向顧教授和院長鞠躬問候，然后站到了桌子的另一側。

院長端起桌子上的不銹鋼水杯喝下一口，示意道：“都到齊了，說事情吧。”

“是。”井全扯扯領口，彎腰抬起桌面上的槍支，在蘇十七眼前展示一眼，然后說，“這就是那晚射擊者所使用的槍。”

槍支早就交給顧教授仔細檢查過，口徑符合，改裝的方法也是蘇拿社的常用手法，不可能是假的。

“我在燈塔不遠處的灌木里找到這把槍。”井全把槍放回桌面，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白紙，上面有一小塊黑色印痕。

蘇十七一看就知道，眼前是昨天晚上他們發現的黑印，果然是井全拿走后銷毀了剩下的證據。

他假裝不懂詢問：“這是什么？”

放下白紙，井全頭一揚，裂開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自豪地說道：“是我發現的證據。”

“我通過證據已經找到了那晚的射擊者，并且將他控制住了。”

前天得到證據后，井全一晚沒睡想出抓捕嫌疑人的辦法，終于在昨天下午找到一個可疑的廢墟人，并且將他綁了起來，只要院長一句話，他就令人送到辦公室里。

院長和顧教授相互看看對方，而后一個撥撥自己的長發，英俊的臉上沒有幾分表情。另一個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檢查了一下自己滿是發蠟的頭型有沒有散亂。

兩人都并沒有急著下定論的意思。

作為旁觀者的奚池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看著圓形窗戶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為對手的蘇十七也沒有該有的慌張，他可是失敗了，拿不到錢還給顧教授丟了面子！

井全看著這些人，心里有些著急，提示道：“需要我這就抓他過來嗎？”

“等一等，”顧教授看向蘇十七說，“你呢，這幾天你查到了什么？”

“他當然是一無所獲。”井全搶過話題，毫不保留地說出蘇十七的行程，“他根本沒有進行調查，昨天還帶了一個女人回宿舍！”

女人不出意外是指時野，井全在派人跟蹤他的對手！

蘇十七臉色一肅，正要開口，一抬眼正好看到奚池學長遞出一個眼神，他想了想，閉上嘴繼續聽井全把話講完。

“那個女人穿著神使的衣服，但是我跟其他神使打聽過，他們當時根本沒有人在外面。”

派出去跟蹤的人把時野的身高體型全部記下上報，井全詢問了所有神使，確認沒有那樣一個人。

偽裝成神使是墮落巫女常做的事，最近學院又正好出現了墮落巫女，這令井全不得不產生聯想。

“我今天去詢問了蘇十七的兄弟，他昨天也有跟那個女人有打交道，他也認為很有可能是墮落巫女。”

說到這里，井全嫌棄地離蘇十七拉遠了一步，帶著痛恨的語氣繼續說：“她們只會令你失去靈魂，一旦沾惹，很難戒斷！”

提到墮落巫女，顧教授下意識地看向院長，見對方臉色直線下沉，他也緊鎖住眉頭。

上次出現墮落巫女是因為奚池解決了兩個蘇拿社的人，為避免麻煩把她們頂出來。

至于當時到底有沒有她們出現不重要，反正奚池會處理好一切。

所以神官來處理應該查不到人才對，怎么會突然冒出一個假神使？

蘇十七看向奚池，向他求證道：“學長昨日詢問過神官，確實有派出一名神使不是嗎？”

奚池收起微笑，說：“我也是后來才知道，昨日神官派出的神使是另一個人，與你接觸的那個他們都沒有印象。”

其他神使都不認識時野！蘇十七心中有塊石頭在下沉，她該不會真的是墮落巫女吧？！

他在胖子口中了解過，墮落巫女是指背叛神教會的巫女，她們擅長蠱惑人心，喜歡用誘惑和欺騙達到目的，是神教會堅決打擊的對象。

如果時野是墮落巫女，那么神官肯定會出手抓她，而跟她有關系的人也都通通會受到處罰。

見蘇十七神情不對，奚池補充說：“雖然冒充神使是墮落巫女最喜歡做的事情，但也不排除其他人會這樣干，我認為目前不能妄下定論，蘇十七，你還能聯系到她嗎？”

蘇十七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沒有她的聯系方式，只能由她找我。”

“那下次她聯系你的時候告訴我。”說完，奚池向院長作出請示，“在沒有證明她是墮落巫女前，我認為還是不要干涉學員的私人生活。”

院長正端著他的不銹鋼杯子抖腿，用手肘碰了碰旁邊坐得端端正正的顧教授。

“你是他導師，你說呢？”

顧教授手指伸到自己厚實的眼鏡下，用力揉了揉鼻梁兩側。

“只要不是跟墮落巫女和地下組織的人來往，都沒問題。”

兩位師長達成一致，但是井全沒見過他們這么無所謂的態度，不依不饒地發出質問：

“院長，現在神官就在學院，有人當著他的面跟很可能是墮落巫女的人來往，學院還不做處理，這不是公然挑釁神教會嗎？！”

“哪有這么嚴重。”顧教授干巴巴笑了兩聲，“跟墮落巫女來往的人都是神志不清的，我看小蘇就很正常，讓他這幾天再聯系到那個女人，證明不是墮落巫女就行了，今天我們還是先談你們的調查吧。”

話題被強行扯回，房間沉默了半分鐘，院長再喝下一小口不銹鋼杯子里的水，指著蘇十七問：

“我看你口袋里鼓鼓囊囊的，是裝著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