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的人紛紛抬頭，一雙雙期待的目光聚集過來。

一名學員問：“你也是學長？那怎么會跟我們一輛車？”

“當然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曹離一向愛面子，不可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自己是留級生，他轉移話題到胖子身上。

“他分化出了厲害的能力，我們或許能直接搞定外面的污染物。”

“嗯……”蘇千吉僵硬的點點頭。

聽到學長愿意主動去外面，大家猜測他們很可能是獵人，心中的石頭也都落下一半。

“不早說，我只是個開車的，上有老下有小，你們好意思拖累我嗎？！”司機把手伸到控制屏上，罵罵咧咧按了下去。

車門開啟的瞬間，外面藍天白云突然消失，轉換成一片濃濃的灰霧。

“等著，我把污染物抓回來給你們當入學禮。”曹離沖身后勾勾下巴，邁出了車門。

學院和附近的實驗基地都關押著一些狩獵回來的污染物，以供研究和教學使用，一般不會很厲害。

車外這只污染物與霧有關，有本身變成團霧或者能產生霧兩種可能，前者比較棘手，后者有獵人在一般不成問題。

為了防止霧氣有毒，曹離一下車就用油布遮蓋了口鼻，他再次回頭看看，確認胖子跟著下車才放心。

“先不要分開行動，我們一起走走看看。”他說完，站著沒動等待胖子的意見。

“好。”蘇千吉點點頭。

霧氣濃到伸手不見五指，兩個人感受不到方向，所以緊緊靠在一起盡可能直行。

一般來說能被抓過來的污染物影響范圍都不會很大，他們并不擔心迷路。

“你以前見過這種嗎？”曹離問道。

分化者之間不問能力，這是大家默認的規矩，但他心中有些不安，想要盡可能從胖子身上獲取更多信息來增加安全感。

“我沒見過。”蘇千吉回答說，“怕什么，你剛才還說自己很厲害。”

曹離干笑兩聲，沉默著繼續前行。

十分鐘過去，兩人依舊處于灰霧中，衣服和皮膚上都被沾染上一層黑色污漬。

對此蘇千吉惡心得不行：“草，怎么還會沾到身上，不會有輻射吧？”

“應該不會吧……有輻射的話學院早就派人來了。”曹離忍不住拽起衣角擦拭皮膚，說歸說，他心里也有些擔心。

走不了幾步，又聽胖子說道：“真奇怪，半天也沒碰到東西，如果是霧化的污染物可就麻煩了。”

“哪有那么差的運氣，再說了，你不也自稱很厲害嗎？”曹離隨口回應。

“那當然，不過我希望不會是我討厭的東西，不然就請你先出手。”

“如果是我討厭的東西的話，也請你先出手。”

蘇千吉停下腳步，轉身面對他問道：“你討厭什么？”

“丑陋，黏糊滑膩的東西。”曹離大概說出一個范圍，污染物是遭受家園外輻射侵襲后變異的東西，大部分都丑陋。

后面的“黏糊滑膩”是他真實討厭的，小時候他曾經遇到過另一只逃脫的污染物。

那是個很多觸手的家伙，因為變異觸手上布滿了鱗片，碩大的觸手將小時候的曹離卷起，鱗片劃破皮膚，黏液滲透進血液，一點一點吞噬了他的理智。

真是噩夢般的經歷！一想起來，曹離就忍不出發出干嘔。

“你怎么了？”蘇千吉問道。

“沒事……我只是想到了反胃的東西。”曹離微微彎腰，快速調整好自己，然后反問胖子說：“你呢，你討厭什么？”

“……”

沒有等到回答，曹離疑惑地抬頭看向對方，面前的胖子變得跟剛剛不一樣了，他正呆滯地站著，臉色慘白，一雙原本狹小的三角眼硬生生撐成圓形，仔細看，他的身體還有些發抖。

曹離感到不妙，問道：“怎么了？”

“你后面……”

聽到對方細小如蚊的提醒，曹離心中一沉，警惕地回過頭。

身后渾濁的灰霧之中，長出了一根巨大的墨綠色觸手。

那原本應該光滑的表皮上覆滿密密麻麻的鱗片。

啪！

觸手狠狠抽落，兩邊的霧氣滾滾掀開，結實的地面被抽裂開一條大縫！

“是污染物，快上！”曹離大喊一聲，氣勢震天，他的身體卻做出了逃跑的行為。

那么大的污染物，還跟小時候的那只一樣，他給人輔助的想法都沒了，現在只想逃得越遠越好。

“要上你上！”蘇千吉大叫一聲，250斤的身體跑起來居然不比曹離慢！

又是“啪啪”幾聲，地面裂縫里快速長出幾支細小的觸手，一根捆住胖子，一根鎖緊曹離，將兩人都帶離地面。

“你快動手啊！”逃跑失敗的曹離急了，他再次感受到細小的鱗片劃破皮膚，令人反胃的黏液滲入血管。

過去的記憶回到腦海中，告訴他，很快就會有難以忍受的恐懼感入侵他的身體，他的理智將被吞噬殆盡。

“快出手吧！”他幾乎是央求著說道。

蘇千吉也被黏液惡心到不行，聽到旁邊的人一直叫喚忍不住說：“別喊了！你怎么不動手？！”

“我沒有攻擊能力啊！”曹離眼前正在閃過亂七八糟的恐怖景象，他的思維已經開始破碎，很快就會話都說不出。

“臥槽，你不是很厲害嗎？！”

“你不也說自己很厲害嗎！”

“你不是比我更厲害嗎？！”胖子也忍受著腦海里的恐懼景象，僅有一點意識告訴他現在的真實情況。

“我說……你明明……了嗎……一般計較……說不……跟它？”曹離已經無法說出連貫的詞語了。

“那么……你當時……自信……獵人……我還以為……草……你……”蘇千吉也是。

“你……草……我……這個……騙子……害死了……”

“我……是……廢物我……你……牛逼……沒說……”

兩個人無法對話，開始各罵各的。

污染物的黏液隨著血液流遍全身，使他們思維破碎，認知也紊亂，腦海中不斷閃過稀奇古怪畫面，身體則一會覺得巨燙一會覺得冰凍刺骨。

作為分化者，他們的身體素質強于普通人，也就堅持得更久一些，會遭到更多罪。

觸手卷著兩個人在空中歡快地晃動著，破碎的謾罵聲充滿整片灰霧，很快就吸引過來一支小隊。

三個身影從粘稠的霧團中鉆出，抬頭看著眼前景象，旁邊空閑的觸手感應到，興奮地鎖定其中一人襲去。

距離一指之遙時，有抹火焰燃起，眨眼間就將觸手燒成灰燼。

發出火焰的人拍拍手，一腳踩到焦灰上，好奇地問：“你說是誰干的？”

有人回答說：“不好說，兩個人都有可能。”

“救嗎？”

“再等等，他們現在這樣還挺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