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壺應聲落地,瓷片飛濺,周肆臉上立刻被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許瀟然踱步后院,途徑蘭庭小院,原想繞道避開,卻陡然聽見院中聲響!
緊接著一道人影悄然隱匿在暗處角落。
“怎么回事兒?不是讓你未時側門相見,傳信給丞相,你人呢?”蘇落落俏麗明艷的臉上因為憤怒而顯得猙獰。
“小姐恕罪,母親病急,小人先去請了大夫,耽誤小姐之事實在該死!”周肆不顧額頭上的傷勢,立刻低頭認罪。
“你母親病急?周肆你該知道,若是誤了我的事情,信不信我讓你全家賠葬!”
蘇落落氣急,若不是夜深人靜,一點動靜便足以引人注意,以她的脾氣只怕要將屋里的花瓶碗盞砸個稀碎!
周肆雙拳緊握,似在極力克制,若非家境貧寒,母親的病也需要大量的銀錢支撐,又豈會任由這狠毒的女人拿捏!
蘇落落一通脾氣發泄完,也平靜下來,從一旁的錦盒中拿出一枚玉扣及一封書信,惡狠狠道:“將此物交給我爹,查清瀟郎身世,若再有差池,你那頗有幾分姿色的妹妹便會成為那百花樓的頭牌花魁!”
周肆聞言渾身一顫,連忙起身接過蘇落落手中之物:“是,小姐放心!”
“滾!”蘇落落早已不耐煩,厭惡的揮了揮手。
窗戶隨著一道勁風襲動,發出兩聲輕微聲響……隱匿在暗處的許瀟然神情晦暗不明,飛身躍過墻頭,直奔書房而去!
“查周肆此人,毀證據滅口!”
書房內,燭火忽明忽暗,一名男子極為冷漠的佇立在側,雙手抱拳,在聽得許瀟然明令后便從暗處退去,無一絲響動。
只見許瀟然靠坐在椅子上,眉心微蹙,今日發生的這些事情足以證實他的猜測并無差錯,可是她又為何不與自己解釋。
是不信他嗎?
思緒一團亂麻,男人只覺煩躁,便拿起一旁的案牘看了起來。
另一邊,早已熄燈就寢的姜文清躺在床上亦是翻來覆去無法入睡,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許瀟然的身影。
近來發生的太多事,也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素姨的出現,緊接著挑撥蘇明睿,離間她與瀟郎……對了,還有他!
那人還在大理寺關著!
姜文清拍了拍額頭,這一出接著一出的事情,差點讓她忘了。看來明日還得去找一下瀟郎,只是她要怎么開口向他要人呢?
“誒,煩人!”
姜文清揉著被子,無半點睡意。
次日,天微亮,一縷陽光透過云層,院落里的花草掛滿露珠。姜文清一夜無眠,起了個大早,看著滿園秀色不由得精神許多。
掐著許瀟然晨時早朝的時間在門外等候。
“嘎吱……”
許瀟然推開門,便看到這番景象,不由得心頭微動,卻依舊冷聲道:“何事?”
姜文清聽到男人的淡漠語氣,眼眸低垂,他果然還在生氣。兩人相視無言,面容均帶著幾分疲倦。
半響,姜文清終是開口道:“瀟郎,那個人能不能交給我?”
“他是誰!”許瀟然目光如炬,眼神銳利,直直的看著面前的女人臉上還帶著點點祈求的意味。
“……”
男人氣勢凌人,姜文清瞬間感覺壓力如山。
見姜文清沉默,許瀟然不再多言,徑直越過她向外走去。
“瀟郎!”姜文清頓時著急起來,轉身一把拉住許瀟然衣袖,帶著撒嬌的語調,又軟又糯,亮若星辰的眸子深處閃過一絲狡黠。
許瀟然頓住腳步怔了一下,卻也不露聲色,不易察覺的放緩了力度,將姜文清一把推開,隨即不再回頭。
姜文清愣愣看著許瀟然離去的背影,失落的垂下腦袋,看樣子還沒消氣,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江南水患,皇上心中憂慮,若是耽誤了上朝,此罪無人能擔待得起!”
聽得耳畔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姜文清眼睛一亮,雖然未曾答應她放人,卻還是給了自己回應,不由得有些欣喜。
他終究是不忍心冷著自己,想到這兒,姜文清目光堅定,她也應該做些什么了!
……
輝煌宏宇的皇宮大殿內,文武百官皆是跪倒在地,殿內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就在此時,唯一站在殿內,一身著暗紫莽袍的男人,嘴角微挑,帶著三分不羈,不屑地看了一眼跪在底下的朝臣,而后瞥了一眼正惱怒的皇帝,更是嘲諷。
只見他漫不經心地從旁站出來,拱手道:“皇上,江南水患事發突然,且災情嚴重,救災之事兒刻不容緩,還望陛下早做決斷!”
“還望陛下早作決斷!”
男子話音一落,一半朝臣跟著附和。
而那殿內端坐于龍椅之上的人看著滿朝文武卻面露難色,眉宇間還雜著一絲憤怒。
世人皆知,先皇子嗣眾多,但卻在十年之前那場宮變之中只留下了他與煜王,兩位皇子各有千秋,且煜王更顯聰慧,擁立著眾多,卻不料先皇傳位于晉王,也就是當今陛下。
如今,見煜王開口,朝臣雖有不滿之人,卻無人敢言,只因煜王勢大,風頭正盛,在朝中威望尚在太子之上!
此次江南水患,朝臣舉薦賑災之人竟全是煜王一派,若真是為百姓,倒也無妨,奈何昔日貪污腐敗之事歷歷在目,災民無一能得半分溫飽。
皇帝與煜王對峙,氣氛壓抑到極點!
許瀟然亦跪在文臣之列,此時一白發老臣輕輕拉扯他的袖口,兩人暗自口型傳意,不多時,只見白發老臣起身,肅穆開口道:“陛下,臣舉薦禮部尚書蔡江”
皇帝頓時精神一震,蔡江乃朝中一品大員,既是窮苦出身,為人正直,雖非煜王之人卻在朝中頗有威望,確是賑災之首選。
“凌閣老所言,眾愛卿可有異議!”
“臣有異議,蔡尚書身居要職,怎可隨意出京?”姜望起身反駁,原以為煜王舉薦之人能順利上任,卻不料半路殺出個蔡江,也是大意。
他一向不在明面上支持煜王,而今發言者是譽滿天下的凌閣老,也只有身為丞相的他才能與之匹敵。
煜王對這筆賑災款項勢在必得,他也別無它法。
“丞相此言差已,近期無禮祭大事,禮部事宜由禮部侍郎頂上便可,無需蔡大人親自過目,蔡大人出任欽差并無不妥!”
許瀟然不卑不亢,雖是剛上任的新科狀元郎,卻無一絲惶恐,一身傲然風骨倒是引得皇帝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