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重新看向寧惟息。

少年站起來，仍舊微垂著眉眼，精致的眉眼落了層淺金色的碎光，清冷絕然，他聲音冷淡，毫無波瀾，一身雪色衣裳更顯出幾分涼意。

“惟息身體不適，還望母親恕罪?！?

“……那惟息也回去休息吧?！?

原本特意邀請的二人竟然都離開了，也算是，默契吧？？

女皇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

*

南瓊出來后并沒有立刻離開，她站在自己的馬車前，稍稍等了一會兒，就看到了寧惟息。

少年望見她，輕抿了下唇，便移開了視線。

南瓊走過去，輕聲問道，“五皇子要走了么？”

她跟在寧惟息身邊，稍稍落后一點。

“本將軍的馬車壞了，五皇子不如捎我一程？”

白芍站在阮棲身后，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家將軍撒謊騙人。

她忍不住抬眼去瞧自家的馬車，有些無奈。

馬車明明好的很呀。

寧惟息步子一頓，淡淡垂了眉眼。

“馬車簡陋，不便與將軍同行?！?

南瓊搖頭：“本將軍不嫌棄。”

寧惟息垂著眉眼，想起剛剛女皇說的話，覺得有些荒唐。

這位大將軍府里養著人，還在這里招惹他嗎？

男子果然卑賤嗎？

少年抿了抿唇，微微抬眼去看她，眸色很淺，安靜又淡然，一如他這個人。

寧惟息抬眼看她，漂亮的眉眼顏色淺淡，聲音也輕，輕輕蕩在風里。

“將軍這樣招惹惟息，所意為何？”

寧惟息知道自己不該這樣的，面前是尊貴的大將軍，是功臣，是權貴，他該柔軟一些的，又或者說……他該曲意逢迎。

可少年做不到。

她身邊明明已經有了別人，卻還想讓他陪在身側嗎？

明明這樣是無比正常的事情，可少年只要稍稍一想，就覺得不能忍受。

恥辱、悲哀，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南瓊抿了抿唇，本來沒想這么早就跟他挑明的，但少年既然都主動開口問了，她也不會瞞著。

她抬眼看他，眉眼很認真。

“惟息，我心悅你?！?

在這樣的朝代里，男子根如浮萍，藍顏薄命，南瓊想護他周全，保他一生喜樂康健。

雖然早有預料，但真正聽到這話時，少年依舊覺得心顫。

他抿了抿唇。

她說心悅自己，這樣的話是不是也對其他人說過呢。

女子的一句“心悅”，太過廉價了。

寧惟息緩緩垂眼，身形單薄清瘦，漂亮精致的眉眼隱在暗色里，眸中凝著濃重的墨色，清冷又寡淡。

少年出聲，聲音很低很輕。

“惟息不值?！?

南瓊愣了下。

她其實已經做好了被少年拒絕的準備，但沒想到少年的態度竟然會冷淡成這樣。

他似乎，似乎是真的很厭惡自己的這句“心悅你”。

南瓊有些茫然，更多的還是心慌。

面前這個冷淡的少年靜靜站著，慢慢與她記憶里的北琰重合，一直深深藏在心里的那顆名為愛戀的種子重新見光，那股子摻雜著卑怯的心慌也重新冒出頭來。

南瓊最怕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

她抿緊了唇，下意識道歉。

“對不起。”

女孩有些心慌，慢慢后退了兩步。

南瓊微微仰臉看他，杏眼沉著淡淡郁色。

她說：“對不起，是我打擾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