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我一直覺得世界真實不虛，腳踏實地，所見即所知。
可本想調整生活，重新接納看起來更好的一切時，荒誕卻直接擊碎了我原來的所有，讓我感到不切實際的東西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眼前。
所以，我甚至幻想于……
可能是全世界的記憶都經過了修改。
或者這個世界不過是巨大的虛擬布景。
亦或是，歷史已經被完全改寫，只有自己一人保留了以前的記憶，所以才意外的獲得了那臺游戲機。
自己到底是穿越過來的人，還是獲得了記憶的人呢？在純粹主觀的尺度上，這永遠都會是個不能證明也不能證偽是問題了。
“現在，我終于意識到，這些懸而未決的問題可能永遠都不會解決，也不會真正消失，它會融入你的血與靈魂。當你明白一切都是可以隨時消失的，那么你就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了。”
——所以，我……才會逃避。
——因為一切都可以被輕易奪走。
兩個人在黑暗的空間中，一時沉默。
“……我可能很難感同身受，但我希望，能理解你的感覺。”
組織著措辭，白謙朗有些遲鈍的說道。
“但，你要明白一點，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
——他以前看的穿越文主角……腦子里想的也沒這么多啊……
“可當‘關系的重組’發生過一次后，誰又能肯定不會發生第二次呢？所以，很抱歉，我現在并不想去面對這種問題……”
更何況，大災難在前……
“那你就tmd的去面對啊？”
有些話還沒說出口，激烈的呵斥便突然讓李海默微微一愣。
徹底忍耐不住的白謙朗痛心疾首的罵道：
“你以為現在，世界上有誰好過嗎？你有多久沒看網絡了？世界上死了多少人了，你知道嗎？現在活著的人哪個不比你慘，哪個是沒有經歷‘社會關系的重組’甚至是‘社會關系完全的消失’的？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
說道這，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嗆住了，咳嗽了好幾下才緩過來，只能頹然的用著失望的表情看著李海默，一言不發。
沉默再一次籠罩了雙方。
等了好久，白謙朗才再度開口。
“對不起。”
他說著，突然感到了深深的歉意，畢竟自己舉的例子其實也不太對，并不算是能安慰人的話語，也無法讓對方感同身受。
但最后……李海默只是點頭，就解除了周圍包裹的金屬巖層。
石頭與合金漱漱落下，那顆銀杏樹孤零零的支撐暗藍的傍晚。
“謝謝了。”
太陽西沉，銀河垂天落，小小的院子里一時沉靜，清冷的月光掛在枝頭，幾只鳥兒從薄暮中飛出，一切都似乎變得輕松起來。
青年深深呼吸一口氣，只感覺前所未有的放松。
或許有一些東西會永遠積攢著，沉淀在心底，但自己也一定會去找到答案。
于是他抬頭，挺起胸膛，有些開心的笑道：
“那好……今天的工作我就先放下了。”
“我記得剛回來那會，有新發布的游戲來著，八月二十號那款有關神話題材怎么樣，我還沒來得及打呢，怎么說？”
輕捷的鳥兒不聲不響的從天外歸來，掠過流云，返回巢中暫作歇息。而小院子里，聞言的白謙朗立即笑道：
“來，上號。”
時間轉瞬如白駒過隙般飛馳而過。
十月中旬的下午，日子愈發寒冷。
在這段時間內，他減少了進出游戲機的次數，給自己小小的放了個假，暫時推掉了大部分亞洲國際給他的工作和任務。詩飛白有幾次想要找他，都給他以正在忙的理由推脫掉了。
或許……這樣很不負責，也很自私。
但他也并不真是一個胸懷大志的人嘛。
實在不行，之后補償回來就行了，反正距離世界融合還有接近一整年的時間，他也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
晚上的天空透著深邃的暗藍，盈滿的白月懸上枝頭，李海默也是在這個時候走出了待著的房間。
“不過，我真的得去解決一些事情了，有些事總是耽擱著我也不放心，畢竟關系著大家的安全，您放心，過個幾天我還會回來。”
年老的婦人緊緊攥著孩子的手，那份溫度還是和過去一樣，卻感覺怎么都握不住。
“沒事沒事，媽等著你，早點回來就好，注意安全啊……”
李母一邊說著，但卻感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好給了他一個大大擁抱，就這樣站在門口，一直等到青年走遠，徹底消失在視野盡頭。
棲息于枝頭的鳥兒聞聲振翅，驚走四飛。
至于另一邊，李海默已經揮舞魔杖，直入青冥，向著南極的方向一路馳騁而去。
此時南極正值極晝，科研站正在緊鑼密鼓的開展科研工作，詩飛白也在前幾日調動到了這里。她于李海默已經商量好了，大概今天就在這里匯合。
在此之前，聯合國際、亞洲國際、歐洲聯邦、世界之翼等各方勢力均已派來了大量的人手和設備。
沈洛西德公司甚至資助了足足十五臺極地環境特化的合金裝備作為戰備使用，而五個常任理事國更是都派遣了至少三臺合金裝備組成的小隊。
從半空中一躍而下，廣袤的白色世界頓時映入李海默的全部視野。
地上的帳篷、科研站渺小的像是可以忽略的小點，但就在這個小點中，有著這個星球最雄心壯志的物種在思考如何克服一切困難。
“怎么樣？”
突然的到來，身著紫袍的李海默出現在亞洲國際指揮部的帳篷中，首先面對是警衛的慌忙警戒，但下一秒就被詩飛白抬手叫停。
她回應道：
“情況還不錯，但已經有三艘無人潛艇都被攻擊擊沉，上頭正在主張派遣合金裝備進去，呵呵，這玩意先前不被重視，現在倒開始大規模的采購了。”
裹在羽絨服中的詩飛白搓著手，整張臉都被凍的通紅，滿臉好笑的吐槽著。
自上次臺風怪獸襲擊的過程中，合金裝備的強大第一次被守舊派軍事高層認識到，于是隨著沈洛西德公司股票暴漲的一發不可收拾，針對各種環境特化的合金裝備也提上了研究的日程。
據說，在沈洛西德公司內部，還立項了某個專門針對大型生命體的機甲項目，用以應對之后可能出現的怪獸危機，那些資金流動變化足以沖擊現有的國際市場。
但畢竟只是小道傳聞。
“不過據說一臺合金裝備的造價在一架六代戰斗機的兩到三倍以上，加上外掛的武器和聚變核心更是能飚到天上去。況且就算是上頭覺得值當……需要培養的駕駛員就更貴了，一般國家根本玩不起。”
無論是亞洲國際的“地平線天懲”，還是歐洲聯合的“伯利恒之星”，聯合國際的“全球無限任務班”，都在在黑月凌空中都受損嚴重，損傷的精英駕駛員不計其數。
這才是全世界損失的最為珍貴的一筆財產。
“所以，你休假結束啦？”
女孩打趣的看向李海默，根據監視組的報告，最近這幾天人物目標的變化似乎正朝著開朗和外向的方向轉變。
了解完現狀，大致弄清楚狀態的李海默點了點頭。
“嗯，結束了。”
他說著，拿起桌子上的資料看了起來。
“那么，不用麻煩了。”
“待會我進去一趟吧，看看是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