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話？雷少門主年輕有為，身價不菲，英明神武，俊逸非凡，怎么能用‘宰’字來形容呢？再說了，早上結賬的時候，我可給你打過折的。”紅月抗聲道。

“伶牙俐齒，本少門主不跟小女子爭辯。”雷劍瞅了瞅白無絕，捏著嗓子道，“哎白……王上……”

“雷少門主不必見外，直呼我名即可。”經歷過武極宮之事，白無絕對他總算和善了些。

“爽快！無絕，本少門主也特準你直呼我名。”雷劍一高興，便把此女有毒恐害自己英年早逝的擔憂給忘了，他見桌上還有一杯熱茶，心想莫不是給自己準備的？端起來咕咚一口潤潤嗓子，“我這里有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聽。”

“不了。”白無絕道。

“你聽了一定會大笑三聲的。”雷劍興致勃勃。

“沒興趣。”白無絕一副清心寡欲的樣子。

“跟墨千痕有關。”雷劍道。

“嗒！”白無絕重重一擱茶杯。

“他要倒霉了！”雷劍知她不愿聽到墨千痕的名字，但自己揣了一路子寶，此刻現不出來好不舒服啊。

“他死了都與我無關。”白無絕冷道。

雷劍只覺得喉嚨里被塞了塊石頭，上不來下不去，先前急于獻寶，跑的幾欲岔氣，現在白無絕又是這副態度，他也上了脾氣。

“哼，不聽拉倒，本少門主還不說了呢！”他沖紅月擺手道，“快給本少門主找個小憩之處，不要閉關的那種！”

“嘻，您想要閉關房間，還得排隊呢，我們天字號供不應求，真不差您一個客人。”紅月笑道。

“貧嘴丫頭，快帶路。”雷劍白她一眼。

“雷少門主請跟我來。”紅月沖白無絕施個禮，就領雷劍去了。

紅風這時端了幾樣茶點來，望著自家主人，目中漾滿崇拜，閑聊笑道：“雷少門主怎么不高興的樣子？”

“待他休息好了，叫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白無絕道，“還有，從今往后，天字號聽命于三殿墨清淮了。”

紅風笑意猛僵，似乎沒明白她的意思。

白無絕續道：“對不起紅風，我沒有跟你和紅月商量，就把天字號送給三殿了，我知道這里對于你和紅月……”

“您不用說對不起！”紅風惶然跪倒下去，“只是……我和月兒……您也把我們送人了嗎？”

“怎么會！”白無絕伸手扶起她。

紅風怯問：“那我們……”

好不容易從不羨仙熬到天字號，難道，她們這種人不配過有尊嚴的好日子？稍有好轉，就得打回原形？

白無絕深感抱歉：“很快，我會離開這里，但我不能帶你和紅月走，天字號需要你們，否則三殿得到的，就只是一個空殼，所以，辛苦你們了。”

說著，她朝紅風躬了躬身。

紅風急忙還禮。

白無絕又道：“我保證，天字分號建成，這邊三殿也已熟諳陣法，你們若是想，隨時可以去，不管在哪兒，你們都是天字號的管事。”

紅風低著頭，心情復雜地擰著衣角，她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白無絕作為主人，本應無須在意她和紅月的感受，天字號既已送出，主人也無須再回這里，揚長而去便是，但白無絕此刻在這里，說著這些話語，真是令她既惶恐又感動。

片刻，她定下心來，旋即憂道：“您說您很快就要離開，可是出了什么麻煩？”

“我打了北皇。”

“啊？”

“沒事，以前也打過。”

“……啊？”

紅風有點發懵，此時心里只有一句話：主人威武。

事不宜遲，白無絕起身道：“天字號陣法圖樣你還留存著吧？屆時一并送與三殿。”

“我會親自送去。”紅風盯著她道，“您這是……馬上離開？”

也太快了！

白無絕點點頭：“但我暫時還不會離開皇都城，得看著何家塵埃落定，我才能走。”

“陛下受了挨打之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外頭豈不危險？”紅風擔心道。

“把我嚴懲一頓是肯定的，但他不會殺我，有驚無險，放心吧。”白無絕篤定地道。

既知北皇也曾意在原位水靈，這無疑給了她有恃無恐的資本。

之所以急著先離開天字號，是怕北皇突然住進來。

種種跡象顯示，北皇對天字號一宿勝苦練三秋極為重視，這次見面，白無絕也看出了他的沖階瓶頸，作為崇武之人，任何事都沒有自身晉升來得重要。

什么強兵壯武，征戰大漠，肅清妖族，不過是霸占天字號的富麗堂皇的借口罷了，就算有此雄心，那也得排在北皇他自己晉升之后。

何家僅被驅離皇都，與當初謝家將位以上一律死罪、其余人等廢武流放相比，算是不錯的結局了，只要墨清淮拿住天字號，北皇投鼠之忌，不會再對何家趕盡殺絕，這樣的平衡，白無絕斷不想因與北皇碰了面起沖突，而將局面破壞掉。

只能退避三舍了。

紅風留不住她，依依不舍地問：“那……三殿若問及您的行蹤，是否據實相告？”

白無絕一聽，贊賞地看向她：“我還沒說我以后會去哪兒，你這是猜到了？”

“剛不是提了一嘴天字分號嗎？除了平獄城還能去哪兒？”紅風被她看得面皮一熱，不知是否憶起了當初白無絕化名玄影公子，救她出刀山遠火海的事來了，居然有些羞澀。

“聰明。”白無絕拍拍她的肩，眉峰微揚，“我的行蹤，不管誰問，你都據實相告便是。”

她的表情似乎是一個志得意滿的笑。

紅風見了，突然明白了什么，低頭道：“您對三殿和何家真是仁至義盡，但愿他們不負您的深情厚誼。”

“這是我欠何家的。”白無絕話落，掃了眼這處親手打造的地方，未免傷感，箭步離開。

“二小姐！”有人喚她。

白無絕沒有回頭，腳不沾地地道：“林沐，你出關了？”

“是，早上，與三殿不分先后。”林沐追上來答道。

“成王了？不錯！”白無絕感受到她的氣息道，“你是亡旗中人，自有分內之事，沒必要一直跟著我。”

“一出關，我便去領了總旗主令，接下來隨護二小姐，便是我分內之事，而且，總旗主現已查明，界門，在西出平獄城方向，兩月為期，總旗主與您在平獄城匯合。”林沐道。

界門竟然順路？

而且，還有兩個月就能與小五匯合了！

目前為止，這真是一件叫人欣喜的事，白無絕手握鑰璽，隨時隨地可以開啟界門，小五說的界門已無關緊要，但與家人相見指日可待，這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她默認了林沐隨護，有林沐在，除了耳聰目明之外，還能隨時與小五保持聯絡，這估計也是小五的用意。

“別丟下我啊！”又一人出聲。

白無絕朝后擺擺手，心情不錯地道：“當巽，你自由了，回你的地盤去吧。”

見妖而不滅，她已經違背原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