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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登陸

他們在收集土樣的時候,仔細地觀測、專注地撫摸、甚至親吻身邊的一切,樹干、樹葉、小草,泥土,石塊。時間過得很快。陽天說去城里看看,接觸一下類人。陽天邁出了一大步,眼前的虛擬小屏幕顯示,36.2米長,最高8.7米,隊員們的鞋底都有動力裝置,能暫時儲存一些能量,還能通過電磁波從機器人那里獲得能量。她興奮地大叫起來,悅耳的喊聲在郊外回蕩,接著她加快了腳步向城市奔去,陽時和機器人們緊跟在后面。

很快,他們來到了一條繁華的大道,道路很寬,路面是由細砂和小石子鋪成,被碾壓得很堅實。路邊是各式各樣、密密麻麻的建筑,有些是簡陋的棚子,有些是磚砌的房屋,那里人來人往,很熱鬧。類人的身材的確很高,陽時1.90米的身高在這里只是中等,陽天更是看起來嬌小。他們好奇地打量著路邊的一切。

陽天問:“你在地球上經常去的時光城同這里象嗎?”

陽時說:“挺象的。高等智慧生命的思維很象。在古代的城市里通常有一條或者幾條大道,是城市中心道路,這些大道是城市最繁華的地方,還有附近的廣場。大道兩邊有很多店鋪,比如賓館、車鋪、賣貨的、還有飯店,很熱鬧。這條大道也是這樣。”他指著路邊的一個有些破舊的三層房子,說:“看,這個看起來象賓館,房前有一個大院子,可能用來停車的。”

陽天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個房子,說:“有機會要住一宿。”

在賓館的邊上,有一個攤位,冒著白色的熱氣,邊上放著幾個大桶,里面裝著不同顏色的濃湯,攤位前圍著十幾個衣著破舊的類人,一個粗壯的、有些臟兮兮的中年男子一邊收錢一邊吆喝著,現在這里快到晚飯的時間了。陽天和陽時好奇地來到攤鋪前,他們都注意到那個男子的第四根手指同第三根幾乎一樣長,這同影像里的一樣,他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相視一笑。陽天高聲問:“老板,你在賣什么湯?”這是人類對類人說的第一句話。

就在同時,一個很小的、很難被察覺的小飛蟲落在老板的脖子上,一根很細的、無法察覺的針插進了他的皮膚里,迅速地提取了一點體液。陽天心里慶幸,看來耀斑沒有影響到地面上短距離的電磁波通訊,正象陽時和陽光預測的那樣,類地球上空異常厚實的電離層和超強的地磁場緩解了耀斑的影響。老板聽到一句奇怪的問話,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他疑惑地抬起頭。小蜜蜂飛離了老板的脖子,降落在陽天身后一個隨從那里,那個隨從就是陽天機器人變的。老板看到一個身材嬌小、留著濃重胡須的男人在同他講話,他聽不懂在說什么,那聲音挺細,好像女人的聲音,在她身邊站著一個英俊溫和的男子。兩個人衣著很光鮮亮麗,怎么會在這里買湯呢,老板狐疑起來。這時,另一個人要買湯,老板就不再理會他們,開始給那個人盛湯。陽天和陽時相視一笑,她第一次同類人講話當然要說人類的語言,她轉身看向身后的隨從機器人。這時,小蜜蜂已經把提取的體液交給了機器人,這是類人的第一份體液,它又飛向了人群中的另一個人。機器人用海西國語言問老板,這是什么湯,用什么做的,要多少錢?老板一邊飛快地盛湯一邊簡短地回答著隨從。機器人告訴陽天,不同的湯由不同的植物做成,有些還有動物的奶,有些還有不同動物的肉,一份湯的價錢從半元到兩元不等。

陽天轉向陽時,撒嬌地說:“我也要買湯。”

陽時愣了一下,說:“我們現在不能吃這里的東西,”但他馬上意識到陽天是在開玩笑,他笑了一笑,詭異地說:“我們沒錢,讓我弄些錢來,”他接著說:“是偷一些錢。”

陽天一愣,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偷”了。在現代社會里,已經很少有嫉妒、撒謊、憤怒等負面的東西了,更不要說“偷”,這個字已經幾乎消失了,另外,現在地球上物質生產高度發達,實在是沒有必要偷什么了。

看到陽天驚訝的樣子,陽時狡黠地一笑,說:“這里就是時光城。”

陽天撒嬌似地拍了陽時一下,說:“你這個賊。”

陽時環顧了一下四周,他看到大道上過來一輛兩個大馬拉的車,車里坐著一個穿著光鮮的肥胖男人,還有兩個仆人。陽時指令小蜜蜂飛過去。當車子路過他們身旁時,從車上掉下來一個金燦燦硬幣一樣的東西。

陽時拿起硬幣,拉著陽天走到攤鋪那里,讓他的小男孩隨從對老板說:“我們要買湯。”

老板看著眼前的硬幣,驚得結結巴巴地說:“你們要買多少?是全要嗎?”陽天看著老板驚訝的樣子,咯咯地笑出了聲來。

陽時說:“是的,都要。送給這些買湯的人,還有路過的人。”然后,他們笑著離開了。

陽天笑著說:“這種感覺不錯呀。”

陽時舒了一口氣,說:“是呀,我以前在時光城里是個小人物,還經常受氣。現在不同了,有些超人的感覺,神仙的感覺。”

陽天笑著說:“那你就不要走了。”

他們走在大路上,一邊聊著,一邊觀賞著街邊的景象,一邊不斷地利用小蜜蜂采集街邊類人的體液。他們手拉手,無拘無束,有時還會擁抱和接吻一下,在這里他們不用擔心陽明的感受。這時,小蜜蜂發出了警報,它很快帶回了一個很小的飛蟲尸體,這讓陽天和陽時心情沉重,這是先前飛船撒下的小蜜蜂,它同衛星失去聯系了,一段時間后,它啟動了自毀。

過了一會兒,他們能用肉眼隱隱約約看到前方一個高高掛起的船帆樣子的東西,他們知道這里離王宮不遠了。陽天指著路邊的漂亮建筑說:“看,離王宮不遠了,路邊的建筑也更加漂亮了。”

陽時說:“是的,但是這里的王宮比大東國的差遠了。”

陽天說:“好象是的,我也記得在影像里看過的大東國皇宮更加宏偉、漂亮。大東國比海西國大多了,應該更富有。”

他們很快看到路邊一個非常豪華、氣派的建筑,建筑的主色調是粉色。從大門里出來兩個輕盈、小巧的車子,一個是紅色的,另一個是淡黃色的。陽天覺得這些車子和建筑挺特別。

陽時狡黠地微笑著問陽天:“猜猜,這里干什么的?”

陽天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眼前一亮,笑著說:“這里是風流場所嗎?”

陽時笑著點點頭,說:“我在飛船里看影像時就注意到,這里經常進出美女和富貴、氣派的男人,另外,這個漂亮的建筑離王宮不遠,這個應該是很高級的風流場所。想進去看看嗎?”他怕陽天不同意,于是接著說:“這里的人們應該都是達官顯貴,我們一會可以提取他們的基因,我們剛才提取的都是路邊普通人的基因。”

陽天覺得有道理,而且她對這個風流場所也很好奇,她馬上同意了。他們挺難從正門進去,那里有十幾個護衛,他們還不能引起護衛的注意。陽時放出了小蜜蜂,小蜜蜂很快回來了,把他們帶到房子的后面,在房子的最高處有幾個窗戶。他們和兩個機器人飛到窗戶邊,從窗戶依次進入房子,在房頂處潛伏下來。樓房有四層,中間是十分寬敞的大廳,里面富麗堂皇,非常漂亮。大廳的四周有很多小房間,有些房間的窗戶很大,而且是敞開的,能輕易看到里面,好像是故意這樣布置的。他們看到在有些小房間里面一男一女在親熱,還有些房間里有一個男子和多個女子。他們吃驚和好奇地看著眼前眾多香艷的場面。

陽天問陽時:“你在時光城里見到過這些嗎?”

陽時搖了搖頭,眼里仍然盯著這些香艷的景象,他說:“在唐朝時光城里,有很多風流場所,但每個都不大,在一個小樓里。在二十世紀的時光城里,有大型的風流場所,但沒有這么公開和暴露。”

陽天咯咯地笑著說:“明白的,看著別人在親熱對你們男人是很大的誘惑。”

這時,她想起來了,她每次都是同陽時一個人親熱,但會經常同陽星和陽光三個人一起。她嬌媚地瞥了陽時一眼,說:“但并不是每個男人都這樣,有些男人很保守的。”

陽時沒有回答,他放出小蜜蜂去采集類人的體液,他說:“這真是采集基因的好地方,類人挺集中的,比在路邊采集的效率高。”

陽天說:“是的,正如你說的,這里很多類人都是達官顯貴,同路邊的人不一樣,希望他們的基因也有所不同。”

陽時調侃地說:“如果你在類地球,會成為女皇嗎?”

陽天笑著說,“做女皇是可以考慮的,但是他們的壽命太短了。”

陽時想起來了影像里類人們在對話中說到的年齡,他說:“類人們經常提到他們的壽命超過一百歲,他們的壽命真的比我們的自然壽命長嗎?”

陽天說:“一會我們回到飛船就知道了。”

他們一邊聊著,兩個小蜜蜂一邊采集著類人的體液。

看到陽時總是盯著大廳里香艷的景象,陽天調侃地說:“以后隊長會派我們下來長期收集信息,你該不會把這里當成基地吧?”

陽時誠實地回答:“可能,我是有這個想法,這里是個好地方。”

陽天說:“隊長應該不會允許我們同類人有親密接觸的。”

陽時說:“看看也好的”,他的眼里滿是期待,也有遺憾。

陽天笑著說:“你可真是好色。你在地球約會了多少女人了?記得你說過是快一千了。”

陽時如實地回答說:“是979個。”

陽天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有些擔憂地說:“陽明會怎么想呢?她不會接受不專一的男人的,你答應過她的,只專一地愛她一個人。”

陽時說:“我只是觀賞類人美女,象欣賞其它美好的東西一樣,比如藝術品。她們不是人類,我們和他們不同,更不會愛上她們的。”

陽天微微點頭,但臉上的擔憂還沒有完全消除。不久,機器人提示,應該準備返回了。他們沒有察覺時間過得這么快。

飛船里大家對兩個人的安全返回而高興。他們的登陸、同類人的接觸、采集體液、返回等一系列活動都沒有遇到任何問題,先前的擔心消除了。他們一共采集了892個體液樣本,接下來陽明分析檢驗了這些樣本的基因。分析很快就完成了,結果令大家面面相覷。類人的基因同人類的基因幾乎完全一樣,除了一點點不同。這些不同是,類人患心血管疾病的概率比人類低56%,患腦血管疾病的概率低51%,患癌癥的概率比人類低46%,患阿爾茲海默癥的概率低48 %,等等。這些在基因療法和器官復制等醫療革命出現之前,都是對人類的致命殺手,但是類人患上這些病的概率都遠低于人類的,這意味著在自然情況下,類人的壽命是96歲到103歲之間,遠高于人類。在先前錄制的他們關于年齡的談話中,他們沒有夸大,說的都是真實年齡。

陽天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但科學的分析沒錯,她悻悻地說:“難道類人這個種族真的強于人類嗎?他們的壽命這么長,身材又高大,本應該比我們發展得更好。”

陽星說:“類人應該沒有人類幸運,在他們的發展進程中,科技革命還沒有到來。”

陽明也說:“是的,我們很幸運,在幾百年前發生了科技革命,但幾百年在人類的上百萬年的發展史中是很短暫的。”

陽時說:“他們的種族優于我們的,但是我們的運氣比他們的更好,否則,就是他們先造訪地球了。”

隊長聽著大家的談話,他的表情一直很嚴俊,最后他說,類人的起源和進化可能會很復雜,當然還包括矮人的。我們現在還一無所知,一切都得從頭來。我們失去了先前撒下的小蜜蜂,有很多事情我們必須自己做,包括去探索和了解他們的社會。按照原計劃行動,大家都登陸類地球,探索各自負責的區域,走一步看一步。我們要盡量多采集類人和矮人的體液,也就是基因,會有助于我們更深入了解他們,對未來會很有幫助,另外,足夠多的基因也能幫助我們找到他們起源自哪里。陽天和我兩人中的一人會在地面,會去不同的區域,給你們提供協助。我們兩人中的另一人會在飛船里,飛船里必須有一個人。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大家在地面行動的時候,要遵守一些規則。我最近一直在思考這些規則,也同陽天和你們討論過。他停頓了一下,表情變得更加嚴肅,甚至眼神也變得嚴厲,他說,現在我正式宣布,大家要遵守以下三個規則。第一,不能與類人和矮人有親密的接觸,這可能會產生倫理問題。第二,我們先要做一個旁觀者,不要直接或者間接地改變他們的社會發展進程,至少目前是這樣,以后怎么干預要聽我的指令。第三,不能泄露我們來自于地球,在他們看來,這應該是另一個世界。這三條很重要,必須遵守。如果誰嚴重地違反了這些規則,得退出探險活動。中艙里一片安靜,大家都在努力地理解著這些規則。

陽時說:“我們不懂類人的語言,我們可以假扮成商人吧?從外地來,機器人作為隨從。”

陽天說:“不管怎樣,我們可以同他們接觸,但盡量不要干預他們的活動,尤其是不要影響重要的人物和重大的事件,要小心。”

隊長補充說:“等我們對他們有了更多的了解,如果有必要,再討論如何干預他們的發展。”

陽時說:“放心,我們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有麻煩,我們的第一反應是逃開。如果不能馬上逃開,我們才防衛,然后再試圖逃開,我們不會進攻。”

陽天說:“我們的文明遠高于他們的,要小心,如果他們看到了我們的超能力,有可能,有可能會把我們當做神靈,這可能會影響他們的信仰和社會的發展。”

陽時還有些疑問,他問:“我們在類人面前不能展示一點超能力嗎?”

陽天也不是很確認,他們看向隊長。隊長稍微想了一下,說:“并不是一點都不能展示,但要控制好程度。”

大家都表示理解。陽星看了一眼陽光,對隊長說:“我有些擔心陽光。類人的文明比我們的低很多,他們會殘忍狡詐。陽光太單純簡單了,我不擔心他的安全,我們在類人面前就是超人,我擔心他可能被騙,或者可能泄露我們的秘密。”

陽天和陽時表示陽星說的有道理,陽明也面帶憂慮地看著陽光。陽光露出燦爛和純真的笑容,沒有絲毫的不滿,這是現代的社會,人們都真誠和友好以待,都在努力去真誠幫助他人。他笑著說:“是的,我對古代不了解,同他們打交道應該挺有趣,我很想向你們學習。”

隊長慈愛地看了他一眼,說:“我理解大家對陽光的擔憂,陽光在類人面前太天真和幼稚。陽明也一樣,他們都是在新時代成長起來的,”他看了陽明一眼,接著說:“有時候,一些重大發現,甚至影響歷史進程的事情,是由單純、簡單的人做的。”他沒有再繼續說,讓大家思考。

隊長的話音剛落,陽天說:“是的,的確這樣。我記得,大約一千年前的英法百年戰爭中,那個法國的民族英雄,圣女貞德,在她16歲的時候突發奇想,自告奮勇率領法國軍隊打敗了入侵的英國軍隊,扭轉了戰局。如果沒有她,英國將會占領法國,甚至整個歐洲,我們的歷史將會是另外樣子。”

陽光興奮地說:“在八百多年前,倔強和單純的牛頓受到皇家科學院的打擊和排擠,也為了躲避瘟疫,在家里呆了兩年多。就是在這段時間,他發現了很多重大的理論,萬有引力定律、力學的三大定律、光學的定律,等等。還有,愛因斯坦,是在專利局做小職員時發現了相對論。”

其他人也都很認可隊長說的。最后,隊長總結說,很多事情并非事先計劃和設計好的,有很大的偶然性。我們這次登陸和探險類地球的文明也一樣,在我們面前有太多的未知和各種可能性,我們最初需要采用各種方法去嘗試、摸索和實驗,每種方法都有它的特點。另外,一個人的性格是很難在短期內改變的,包括陽光的單純。我們最關注的是矮人地區的核反應,還有海西國,它離南洲較近,那里的類人有可能正在尋找南洲。最后隊長又嚴肅地強調,大家一定要切記那三條規則,如果有人違反了,他們可能會轉入被動狀態,在被動狀態中,他們不能接觸矮人和類人,也不能被看到。如果情況很嚴重,他們的探險行動會被提前終止,并提前進入休眠狀態。

隊長的話讓大家感到踏實,受到鼓舞,也感受到了壓力。每個人都認真地為登陸做著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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