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蜀山掌門李長空,姜焱凌的酒蟲又被勾上來了,這李掌門是仙門中大名鼎鼎的酒鬼,雖實力超群,但人品就和酒品一樣不靠譜,可就這么個人,又是近百年來唯一一個上千刃峰挑戰姜焱凌又活著離開的人。
五十年前,李長空還是個年輕小伙子,拜入蜀山不久,前任掌門仙逝,眾人選舉新掌門,李長空就立下賭注,若他能只身前往千刃峰還能活著回來,就讓他當掌門,否則就給自己師兄。
此行和送死無異,李長空爬上千刃峰,和姜焱凌也立下賭約——比試劍招,若姜焱凌贏了,便把蜀山至寶通天鏡送給他,反之則送李長空三壇御龍關特產的美酒御龍春。
姜焱凌見此人有趣,便應了下來,因為只比招式不用法術,兩人比了三天三夜也沒分勝負,圍觀的教眾全都失去興趣,一一散去,結果第四天早上一看,倆人已經躺在地上喝得酩酊大醉了。
倆人比試算是平手,姜焱凌給了他三壇御龍春回蜀山,讓他別忘了把通天鏡帶給他。
結果一晃五十年,李長空像是忘了這回事,否則也不用肖萬游去偷了。
雖然此人十分不靠譜,但年輕時就憑招式和姜焱凌打成平手,又過了幾十年的修煉,理應已經到了成仙的門檻。
所以三年前的仙門論劍,昆侖掌門杜瑤光力戰眾高手拔得頭籌,姜焱凌覺得缺了點含金量,因為李長空肯定沒參加,要么貪玩不想去,要么就是臨時放了眾仙門同僚鴿子。
姜焱凌一想起這人,就想到那天倆人不分高下,干脆罷工,拿出兩壇酒開懷暢飲。
此時的姜焱凌除了想喝幾口,什么也不想干,正好廚房的御龍春都被他喝光了,還沒進貨。
一炷香的功夫,姜焱凌來到了九幽堡壘的酒莊,老板和他是熟人,一個體形肥胖的半魔,這藍胖子一見姜焱凌來此,立馬在臉上堆滿了訕笑,可是笑中又有一絲苦澀卻是不知為何。
“豐老板,來兩壇御龍春。”姜焱凌說著去摸腰間錢袋,結果磨了半天,一塊破布都沒找出來。
藍胖子笑容逐漸凝固,擦了擦額頭的汗。
“忘帶錢了,老板……”
“姜教主,您……您已經賒了三百壇御龍春了?!彼{胖子極為不情愿地說道。
姜焱凌撓撓頭,看來不還上一點,藍胖子是不肯賣給自己酒了,正好,門外正在舉辦一場拳賽,場邊觀眾紛紛出錢押給自己中意的選手。
擂臺上一男一女兩名半魔正打得難舍難分,姜焱凌定睛一瞧,那半魔女子還是自己的熟人呢。
這無疑是來錢最快的方式了,姜焱凌對藍胖子道:“借我一枚錢,之后十倍奉還?!?
藍胖子老老實實給了姜焱凌一枚烏黑錢幣,至于他還不還就不指望了。
姜焱凌擠過人群來到擂臺前,見那半魔女子被她的對手掐住脖子,逼到擂臺邊緣,身上不停挨著拳頭,撞得邊緣的鐵網嘩啦作響,半魔女子身材瘦削,而她的對手的體形足足有她三倍強壯,這看上去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斗。
他瞧了一下兩名選手的下注情況,“殺人鱷”名下的注已經堆成一座小山,而“血薔薇”下面只有寥寥三四枚錢幣。
“姜教主,您也要下注啊?”辦這比賽的老板見姜焱凌拿著一枚錢幣,似乎已下定決心。
“一烏元,壓劍蘿勝?!?
聽到錢幣碰撞的響聲,擂臺上的劍蘿斜眼正好對上姜焱凌勢在必得的眼神。
“啊——!”擂臺上傳出一聲男性的慘叫,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殺人鱷瞬間被掰斷了四根手指,劍蘿從他的鉗制下脫身,一腳把他踢開了四五步。
不等對手反應,她跳起空中纖腰一扭,甩出一鞭腿正中對手脖頸,把這九尺大漢一腳踢暈了。
場下一陣寂靜,隨后爆出了“假賽”、“黑幕”的叫罵聲,老板被圍得脫不開身,而劍蘿和姜焱凌賺的滿滿當當——不過大部分是劍蘿的,因為原本下在她名下的那三四枚錢幣是她自己下的。
“你沒事來湊這個熱鬧干嘛?白給那黑心老板做宣傳,恐怕下次這比賽的招牌,會加上你姜大教主的名字嘍?!眲μ}數著錢幣,挖苦姜焱凌道。
“我是來給你捧場的好不好?”
倆人來到酒莊,姜焱凌還他十枚錢幣,還剩五枚,可那藍胖子還是不愿賣他酒。
一壇御龍春賣一百錢,姜焱凌賒了三百壇足足三萬錢,這還了十五枚錢幣,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姜焱凌悻悻離開酒莊,這價格分明比御龍關的酒館貴了一倍。
“走吧,先去你家看看阿方,然后我再去御龍關?!?
“誒……家里,家里有點亂,而且阿方剛睡著。”劍蘿語氣中透露著不自然,好像有小心思。
“我和你出去走走吧?!眲μ}提議道,略施法術,隱去自己淡藍色的皮膚,變成了一個穿著白衣,頭上裹著紅色頭巾的異域少女,白面紅唇,樣子還挺可人的,就是眼神中還有些生人勿進的兇氣。
劍蘿甚少去凡人的地盤,雖然她不喜歡九幽堡壘的暗無天日,但是和凡人相處起來更不自在。
姜焱凌問她是不是在家里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才不讓他去,本來只是玩笑話,結果劍蘿三言兩語搪塞過去,說是有東西沒收拾完,臉上還泛起了紅暈。
這是他第一次見劍蘿臉紅,心想著她那點家產,有什么好收拾的,便也沒多想。
這姑娘長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子漁呢?怎么沒見他一起來。”劍蘿岔開話題。
“回海里了?!?
“海里?他是龍族?”劍蘿詫異,神族的分支怎可輕易來不周山。
“海族,來搜尋拯救未來的線索來了。”
“什么——?!”劍蘿聽后氣得跳腳?!昂W??你怎么不殺了他?!還把他帶到我家?!姜焱凌你在想什么!”
讓一個海族進了自己家門,還和弟弟玩到一起,要知道海族和他們可是世仇,劍蘿想想就毛骨悚然,而把這種隱患引到家里來的,居然是姜焱凌。
“殺了他干嘛?殺了他,誰來幫我找我想要的答案。”姜焱凌平靜地回應著劍蘿的怒火。
“什么答案?什么答案非得讓狡詐的海族幫你找?!”
姜焱凌摸著戴在頸上的半塊玉佩不語,他現在的想法對于絕大部分的妖魔來說,都是愚蠢且不可理喻的。
而他下意識的摸玉佩的小動作刺激到了劍蘿,她知道這塊玉的來歷。
她的怒火像是突然被澆了一盆冷水,一下便沒了斗志,但很快又重新燃了起來。
“你自己去吧,這段時間我很忙,別來找我。”劍蘿丟下堅定的幾個字,扭頭就走。
姜焱凌看著那明媚的紅紗在荒原上搖擺,漸漸隱藏在風沙之中。